憧憧白驹过隙中
文/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这个月的18号快到了,你知道,我总是应该琢磨着写一点儿字的。
我担心下周的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俗事打扰,于是提前一周动笔,其实很长的一段日子以来,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静下来笔耕出一些纯净清新的文字了。
巴黎的天气渐渐冷了,前几日下了几场雨,风也刮得不小,大街上圣诞节的气氛渐浓,树上牵了彩灯,煞是撩人的。我是说,处在这样子的氛围中,即算本无习惯来过这个节,但每日耳濡目染,心底里倒也真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妙情绪,于我本人而言,可说是一种“欢喜”吧,莫名的欢喜,难以名状的,不可捉摸的。这种欢喜下意识里有佛教上的某种情绪,泛指一草一木,正所谓“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而我的这种欢喜,在那莫名的一瞬,竟似乎隐隐地与风花雪月无关了。我很想把这种“欢喜”的情绪说与你听,与你分享,想必此刻的北美,圣诞节的气氛应该更浓吧?
不论眼下生活的际遇如何,我想都应该学会体验和捕捉生活带给我们的丝丝快乐,一箭中鹄,一只流萤,并不一定非要属于丘比特。昨晚看法国的《Star Academy》(类似于国内超级女生的一个选秀节目),有一位香颂歌手,她唱了一首《La Vie Chante》,意思是“生活在唱歌”,听,生活在唱歌!刘若英曾经唱过,听,是谁在唱歌?可我昨晚听到的,令全场心驰神醉、摇曳相合的一句,是,生活在唱歌——你能想象么?这一瞬间拘魂索魄的一句,竟是出自一名侏儒歌手之口。
生活并不总是凄风冷雨,就算有,却还有点缀的灯火,瞧,它们不正挂在那圣诞树梢,向你招手么?
何况,总该有“水光潋滟晴方好”的那一日,正如这个周末的下午,天气转晴,蓝天白云,活泼泼的阳光洒在眉梢,也洒在我的心里。耳际听着香颂的旋律,望着窗外清新的一片天,这种情绪是我所欢喜的。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跟你聊一聊一些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感悟和命题,于我的心头小鹿而言,可说是喜不自禁的纵蹄随喜。
刚才我们聊到了《Star Academy》,超级女生一类的话题,今年超女正如火如荼的时候,正是我在巴黎最忙的一阵,不比去年,一路追看,也随喜译了不少属于伏羲村的经典。今年的决赛我无缘观看,但大幕落下,偃旗息鼓之后,在网上偶然看到了关于新科冠军尚雯婕的一些介绍,之所以特别关注一下,是因为她竟是复旦大学法语系的,决赛时唱了法语版的《卡门》,当然,她唱的另一首法语歌曲《Cesse La Pluie》确实感觉有些问题,无论发音还是立意,曾经想捉刀译一译,但是草译出来的词句并不令人满意。这话题扯远了,她唱的《花火》和《火柴天堂》确实颇有可圈可点之处,你有兴趣可以自行在网上下载听听。
我主要想谈谈的是,一篇关于她的报道里,曾经有这样一句话,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意是“如果你的月薪不是在6000~8000之间徘徊,而是月入两万,你还会选择坚持自己的梦想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因为尚雯婕本来是上海一家法企的白领,待遇并不算菲薄,可她却选择参加了超女,而且是多次海选碰壁,仍旧不甘放弃,真真有些大长今的味道了。
记得以前你也跟我提过这样子类似的话题,印象中是在梅园顶上或是经济学院的某个露天角落,你说“像你我这样的,如果有一天做到了年薪三十万,还有什么追求呀?”
这个问题,我当年无法回答,但现在可以回答,一清二楚地回答。
追求什么,并不一定非得是以超女那样子的方式去追求梦想。误落尘网,一去三十,想要一切清零、干干净净放弃现实中的一切,不管不顾地蛾扑梦想,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但我的意思是,还是可以有追求,追求是什么?那就是,好一口!
人人都可以好一口,贩夫走卒,引壶卖浆者,都可以的。
如同沽一口酒,担一杆烟,品一叶茶。
我今天要跟你说一说,品一品的,正是我新近寻觅到的“这一口”!
这次回国处理俗务,买了两本《刘心武揭秘红楼梦》,这两本书我一口气读完,终于醍醐灌顶的找到了这一口,那就是《红楼梦》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这一壶累年陈酿,不论你年薪二十万,还是二百万,都可以免费品尝。
谁能品出味道,跟你的物质财富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这才是生命的大财富,大宝藏!我记得你从前曾经对同寝室的一位说过,可谓异曲同工——“老兄,你竟然没有读过金庸的小说,你真是幸福啊!”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谁能有幸成为曹雪芹的隔世知己,那要看个人的悟性,这里头被刘心武老师说出了几个惊天秘密,令我情不自禁地开始追读甲戌本,心武老师曾引了袁枚的两句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呵呵,这一回我要是品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也要勇敢地绽放一下,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伏羲村!
呵呵,曾经译过雨果的一首诗,叫做《Unité》,最后一句恰是“亘古不灭的星火,‘侬好,我也在发光噢!’”
碧野田间牛得草,生命之中,我已经觅到了好几茉千金不换的青草,有雨果的诗,古本《石头记》,法语香颂,《逐鹿传说》,这些可是心头小鹿一辈子都吃不完呢!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我从前囫囵吞枣、浮光掠影地读了通行本,就自鸣得意草草杜撰附会出一部《彼岸的红楼》,现在看来,真真是八戒吃人参果儿,贻笑方家了!(只希望红迷朋友千万不要把伏羲村的这颗小糯米劈成两半,碾成齑粉啰!)
四大名著中,我读《三国》比较早,很小的时候就看了小人书,小说也看得早,因为文字比红楼通俗易懂。真正接触红楼,是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人文馆借了灰尘仆仆的小说草草一阅,但决非精读。
大学时代有一位红楼引路人,不知道你还记得否?他就是华中理工大学建筑系的张良皋老教授,他在武大讲《金陵十二钗》,盛况空前。幸运的是,我曾经去凑了热闹,现在回想起来,这其实也是武大带给我们的最大一桩好处。尽管人家是华工的,可毕竟人家来了,冲着武大的面子!其实不知君还记否,武大亦有赵林、邓晓芒这些哲学系的学者当初是极有锋芒的,我记得我曾经选修了一门《道家文化》,那位讲《道德经》的老学者须发皆白,吞云吐雾之中,貌似仙人。呵呵,还有,讲《大学语文》那个老头也还差强人意不是?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珞珈山的人文气脉和底蕴那还是不消说的……
说来好笑,张良皋讲《金陵十二钗》时,我对《红楼梦》的认识,还停留在“金陵十二钗,钗钗是绝色”这样子豆腐西施打油调笑的层次,但我记得很清楚,老教授讲十二金钗的时候,连窗户上都趴了人,我是坐在最前面的地上,后来讲完后还激动不已地找老教授签了名,尽管当时我连一遍完整的通行本都没有读过。红学是什么,我几乎没有概念!
但张良皋提问,红楼梦里,哪个丫头的生日和宝玉是同一天?(当然,这个问题,我至今没有亲眼弄清楚,道听途说,是怡红院的四儿?呵呵,我第一遍只记得碧痕,给宝玉洗澡水洒了一地,记得以前中央电视台有一首儿歌,这样唱——道是,一下扯到衣服架,裤子掉了一大堆,呵呵,一乐!)
武大现场有一个人答了出来,这让老教授欣慰不已,他说,前些时在中南财大,也有一位同学答了出来。
他在武大应该是讲了两讲,其中一些观点,我至今记忆犹新。
一是红楼中最有魅力的女性非鹤势螂形的史湘云莫属。我在看了脂砚斋点评《石头记》之后,更加膺服此点,史湘云对应的生活原型就是脂砚斋,谩言红袖啼痕重,她的魅力,简直是亘古不灭,悼红轩主人真乃天上人间第一幸福之人也!
二是张太医给秦可卿开的药方,前几味加起来,就是一副“四君子汤”,他老人家自己在家也常常熬来喝,只是用于调养,根本不是治病的方子。当然,这个方子,很多人研究出了新结论,刘心武老师也有心得,这里不再展开。
老教授是搞建筑的,因此对于宁荣二府和大观园,竟然画出了自己的地图,当时真真令我叹服不已。据说南京还是哪儿修大观园,还专门请他去指导呢,厉害吧!
好了,关于红楼这回就先扯到这里,等我推敲甲戌本有了心得,再专门开一帖申请专利,呵呵,有道是,张太医论病细穷源是也!(这一篇文字不刻意区分“的地得”了,因为我看《红楼梦》里也是不分的,前些时修订《逐鹿》里的“的地得”,可酸死我的胳膊了!)
我的粥快要熬好了,先去喝粥,回来再看看写点什么……(呵呵,临走忍不住再聊一句,红楼梦第二回,讲到贾雨村偶至郭外“智通寺”,见其中有一位龙钟老僧,正在煮粥!呵呵,瞧瞧我可真成红迷了!前一段是易中天,可谁教他老人家品三国老不出下辑,没有酒喝,只好吃粥啦!)
你过生日,我总琢磨着特意给你备一份小礼物什么的,前些时买了一盘Patrick Bruel的新专辑,里面的香颂歌曲我已译了十之七八,还差几首就凑齐了,因为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在巴黎买完整的香颂专辑,所以很有纪念意义,下意识里决定把它完整地译出来,因为我的法语名字正好是Patrick,而且Patrick Bruel是我极为喜爱的创作型香颂歌手,他的歌极富有哲理,译出来往往诗意十足。今晚再加加油,看看能不能一鼓作气梳理完毕,再从中挑一首合适的送给你。
呵呵,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弄来弄去,选了这首《Gosses En Cavale》,歌词作了改编,权且叫做《马上相逢无纸笔》,算是差强人意了。
马上相逢无纸笔
译/江北客@渔樵令胡@千江寻一客
我们玩着,杀人游戏,
我们唱得,有点离谱,
我们互相,吹起牛皮,
可那些姑娘,觉得,我们很有趣,
2006年12月,万里无云,纽约巴黎。
我们在那儿,幸运得,如同两个,中世纪的骑士,一个大大的,金苹果中央,哥儿俩,抢来抢去,无忧无虑。
我们不期而遇,同一颗星星,同一个姑娘,
最后,没甚么,不可想象,
三天打鱼,十分正常。
季子平安否?我们的眼泪,共同分享,我理解,所有你讲的话,
我们拥有,关于桃花源的,两瓣希望,一样火花。
我们在那儿,迷路了,马上相逢无纸笔,一个巨大的,苹果中央,钻心的痛,
我们哭泣着,参商交替,欢喜遭逢。
二十年,我们不时的,流水淙淙,彼此擦肩,
我们变成了什么样儿?我们,等的是什么?
是否,你的相片,嘟囔着,关于你的典故?
我想要,那些从前的记忆,我想看一看,
你的孩子们,想一想,他们二十岁的那一年。
去吧,来来往往,我们启程了,如同,两个小伙子跨上,脱缰野马,
如同,那曾是,如此轻易地,装痴扮傻。
时光飞逝,佛似,竟没一点儿痛,
它晓得,我们是朋友,
我们,无法留下,镌刻漂流,生命的小舟。
去吧,我们,互相邀请,如同,伯牙子期,隐姓埋名,
在一场,夜宴中央,
没有盛装,无人分享。
踽踽独行,遵循约定,
如同曾经,很容易,扮傻装痴——萁子明夷!
嘻嘻,说到牵强附会的“同一个姑娘”,是指海豚公主的新专辑《The One》,因为对于所有喜欢她的凉粉来说,她都是The one,关于译她的《To be loved》,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插曲,就是百度上有个“多伦多老凉粉”,居然弄出了一首词,说什么“层云暮雪,纵挥手依依”,引得我一时手痒,贾岛叔叔现场PK了一把,呵呵,无论如何,说明北美凉粉的底蕴不俗哦!
我很欢喜随喜这样子有趣的邂逅,比如译阿波里奈尔的《蜜腊波桥》,就是因为偶然间在清韵看到燕垒生的《情尽桥》,以闻家驷的译本作为开头的引子,于是才一口气看完了戴望舒、沈宝基十几家的版本,从而推敲出了属于伏羲村自己的版本。
我欢喜这样子不经意间,精神层面羚羊挂角的随喜,会让我的心头小鹿,雀跃好一阵子呢!
我也欢喜结交一些个这样子,山中高士晶莹雪的珍贵朋友,比如清韵书院,天涯闲闲书话这些个清澈雅致的好去处。
对了,看了《夜宴》吗?里头有一首《越人歌》如斯吟唱,“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
止这一句,《夜宴》就已不算鸡肋了,这一点,我认同天涯闲闲岭南沈胜衣的文字。他的文字真好,有机会你可去看看,深晚浅笔,真可以让尘世间浮躁喧嚣的心绪平静不少。
说到“流水淙淙”,“马上相逢”,我几乎有几个月未上雅虎邮箱,直到前些时才看到你9月28日曾回国参加D君的婚宴,不过我纵是看到了,怕也是无缘遭逢,我大约是在10月10日才得空回国了一趟。祝福他新婚快乐吧!你身边的朋友圈子,大学时代开始,半径就一直要比我宽上许多的!
我一向把你我之间的物理会面定位在十年、二十年这样子的概念上,不过在精神层面,至少每半年分飨一次,6.18和12.18,是跑不掉的!
呵呵,说到“跑”字,我前些时工作上忙得晕头转向,算是基本停译,顶多每周六才上天涯闲闲的逛一逛,这种“No Life”的生活已经持续了近四个月,而且,看情形还将继续一如既往,直到春节以后,甚至更长的时间。呵呵,“No Life”是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版的专栏作者“谁谁谁”提到的概念,我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她写的文章,对于积极调整职场中的心态大有裨益。
在No Life的情形下,唯一可堪告慰伏羲村村委会的是,江北先生还是在计划之外完成了《逐鹿》第三卷《虎跑凤翔》,第四卷我拟命名为《地火明夷》,何时提笔不敢保证,因为必须先读欧阳修的《新五代史》,有了感悟才好提纲挈领,这可是一项前无古人的浩大工程啊,呵呵,虽说笔名是“三天打渔”,不过即算用一辈子来晒网,也终归是绰绰有余的了!
好了,唠唠叨叨了这么多,最后雨果大叔只说一句了,生日快乐,Bon Anniversaire!
06年12月18日
搁笔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