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和金茶坐在我家后面的电线杆下面的水泥地上吹着夕阳的暖风,耷拉着腿,一副暖洋洋的样子。
我们俩聊到以后有了孩子的时候。(当然不是我俩的孩子)
金茶说他爷爷找对象的时候遇到了金茶的奶奶,虽然奶奶很强势,爷爷则相对弱势一点,但两口子过的超级和谐,就这样过下来了,这么多年。
然后到了老胡,(金茶姓胡)也就是金茶老爸找媳妇的时候,遇到了金茶的妈妈,妈妈也是比较强势,爸爸的情况可以参照爷爷,两人却也同样过的夫妻和睦,甚至连架都很少吵。
金茶点了支烟看着天空说,我不能打破老胡和老爷子的祖传规矩,我也要找个强势的。
我看着金茶一脸信球的神色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
你呢,咋打算,金茶问我
我笑着叹了口气看天空说道,我估计我要打光棍。
金茶拍拍我的肩说道,到时候咱俩就是亲家,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我看着金茶眼睛微红说道,那你可要多生几个,让一群小家伙围着我喊我干爹。
金茶挠了挠头,这个…生多生个还要看我老婆…
我说,那你尽力吧。
金茶说,恩,到时候如果真的生了很多,我让他们排着队,然后给他们说,别急,都有喊干爹的机会,一个一个来,唉!那小子,你还插队!
那时候,我们都笑了,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现在感觉,还是不要想未来的好,会很烦恼的。
老实说,感觉越来越年长,越来越不爽,因为会知道越来越多规矩。但也越来越懂事,知道如何换位思考。内心坚如磐石,不给伤心入侵的机会。
曾经有一那么段时间,我开始掉头发,一洗头密密麻麻的头发随着白色的泡沫流到我的手心,再流到下水道。我知道掉头发的原因是因为内心的多了一点裂痕,我开始试着强颜欢笑,过了许久,我去洗头,头发还是掉,那时候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反映人物内心的不是眼神或表情什么的,而是你掉不掉头发。
在掉头发之前,我一直有几个未解之谜,譬如天上的星星有几个,人的汗毛或头发有几根。
说实话我也没感觉头上的头发有多少根,至多十几万根,少则近万根。毕竟脑袋就屁大的地方,就算长的黑发密不见光,又能又多少根?
掉头发之后我终于发现我的肤浅,那时候大概两天洗一次头,每次洗头掉个二十根左右,到了大学我常常一天一洗,今天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虽然现在已经不掉了,但这么久了最起码也掉了近万根吧,但我的头发还是和都敏俊那样帅,没办法…
那时候我和金茶在外面补习班打工,本来抱着赚一番的打算,但现实总是太狰狞,不过幸好有人陪着,若是一个人,当真傻逼透彻了
那时候补习班招生,我俩在一家KFC外面顶着日头拼了命去招生,拼了命去发传单,我们见男的就喊哥,见女的就喊姐,后来我们发传单那一条街的叔叔阿姨都成了我们俩的哥哥姐姐,我俩想干出点成绩,好让老板刮目相看,第一次那么拼命,为了工作,感觉我们一个月发的传单能落的北海白塔那么高。
发传单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一个信基督的大叔,好穷好穷的样子,破大衣,脏裤子,乱头发,走起路像划船,金茶却还是发传单给他,他拿到传单,却嘴巴向上露出佳洁士一般的白牙笑道,小伙子,上帝会保佑你的。让金茶愣了许久。
那时候我们旁边有个卖饮料的阿姨,她的女儿也在上大学,长的很靓,金茶我们总去她那里买饮料,她会对我们很好看的笑一下,最起码我们回去的一路都是高兴的。
当然也有很生气的时候,有一次,是上午,我们的招生点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真的很漂亮,说是想给自己家孩子抱一个人美术补习班,我们说了很久,那个姐姐听完也很满意,说下午领孩子来看看。我们说好,下午了,三点,姐姐没来,四点…不见踪影,五点……还没来,直到我们收摊,还是不见人影。我们想,可能她下午有事,没来,第二天应该就来了。第二天,那个姐姐还是没来,第三天,我们甚至还抱着点希望,到了第四天,还是没见人影,真的很失望的。
不过,高兴的时候还是很多的,就是每天晚上,那时候一进屋,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第二件事就是拿起吉他,金茶会弹吉他已经很久了。晚上,我们总是在一起唱BEYOND的歌《海阔天空》《光辉岁月》《真的爱你》,那时候晚上天天唱,不知道唱了有多少遍,却也总不腻。我们住的是小阁楼,声音总能飘到很远,比如某个正在熟睡的邻居的耳朵里。
招生结束后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坏的是,我俩自以为很能喷,自以为口才很好的一组,一个月后,我们两个的成绩却是最差的一组。
好的是,终于发工资了。
我记得很清楚,金茶在发工资的那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街边的店里买了一只梦寐以求爆炸鱿鱼,店长还给他了一瓶芬达,他啃了一路,嘴巴油乎乎的。我们经过一家KFC,里面一位短发的姐姐看着窗外发呆,眼神里面忧郁,看的我俩着迷。
到了第二个月,我们两个终于任教,生活比原来好了许多,最起码不用在晒日头了。
但手头仍然紧张,总是囊中羞涩的,但我俩还是决定去高档的地方去喝点东西。
记得那天晚上天刚黑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天上最亮的几颗星星,我俩口袋的钱不多,下班后,吃过饭,口袋仅剩十几块钱。
我俩没去上网,也没买零食,要么填饱精神,要么吃吃零嘴解解馋,或者省一些,又是明天的饭钱。十几块钱好像就能干这么多事情,但我俩去了KFC。
点了两杯不加冰的可乐。然后口袋的钱所剩无几。
金茶端着两小杯可乐过来的时候还笑骂道,这儿的可乐真他妈贵,一小杯要五块。
然后那时候本来人就不多,我俩找了一个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科学家们说,晚上的时候人们容易兴奋,脑细胞很活跃,哼着哼着就蹦起来了。
但那晚我才感觉,晚上的时候人们容易想到多,哼着哼着就哭起来了也说不定。
可乐放在桌子上,我俩却很少喝,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吸允。大多时间都是看着窗外,然后聊聊以前,聊聊现在,聊聊以后,或者都不说话,心里彼此都明白这刻的安静来之不易。虽然我们是穿着上班装的打工仔,但那时刻,感觉就好像下班了的上班族,好生惬意。
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但那刻的话仍然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得,我记得我俩说过,等以后有钱了,仍然还要来这里点一杯可乐,坐下来看着窗外慢慢喝。还说了,不论现在或者以后多么困难都要活的精彩,像电影里一样,我们自己的电影……
现在想起那些话,仍然内心颤动,或许金茶也是如此,虽然都是一些百听生厌的大话,蛮俗的,以后要怎么这么样,我们要怎么这么样的,感觉世界好像是自家的门面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们还年轻。
坐了很久之后,我俩碰杯,饮尽了杯中的可乐,然后出门离去,当时想想感觉挺亏的,花了十块钱只买了两小杯可乐,还没加冰,但现在想想挺划算了,我们只花了十块钱买了却买了两个小时的可以珍藏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