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火灾|命运出了一道无解的电车难题

最小的不满19岁,年龄最大的不满39岁,平均年龄23岁,这便是30名凉山救火遇难英雄的群体画像侧面之一,30个鲜活而年轻的生命在与灾难抗争的过程中成为了灾难本身。

网上流传着他们最后的朋友圈,一位消防员在朋友圈写道,“跋山涉水走了将近15个小时,全身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沿途原始林区的风景还是很美丽的,很多人应该一辈子无法领略吧!”

其中也不乏对需要时刻做好准备、绷紧神经的消防工作的吐槽,另一位遇难消防队员不无牢骚的说道,“刚刚在享受半个月一次的周末轮休,又有火情……”,并配上了三个哭泣的表情。

普通的日常,壮烈的牺牲,年轻的生命,这三个元素急遽汇集在同一个时空,使得我们不得不痛悼生命的消逝,命运的无常。然而除却对英雄的的哀思,对家属的安抚,以及对事故的调查反思,我更想谈谈生命本身。

面对惨痛的生命灾难,不少网友说,可不可以不要森林了,为了消防员的生命,我们不救了。但问题是,这里有村庄,有村民,有生命,火依然要救,哪怕有可能的意外。

救与不救的问题让我联想到著名的电车悖论: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疯子在那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应该拉拉杆吗?功利主义者认为,牺牲少部分的人换取“最大的利益”是天经地义的,而反对者认为,这样做违反了道德的原则,你要为另一条轨道上单独的一个人的死负部分责任。

很少有人会思考,为什么我要选择拉杆不拉杆?但其实从你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你就已经置身于这个情景之中了,正如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所说的,存在先于本质,预设无力改变。

凉山救火英雄从一开始就没得选,火灾一发生,肩上背负的神圣使命就自动拉下了拉杆,于是他们义无反顾的奔赴滔天大火之中行使本职,不幸牺牲,却给更多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提供了保障。

但就他们个人而言,仅此一次的生命消逝了。即使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也没有任何后悔和动摇,即使在我们追悼他们的英雄行为并致以最高的敬意,于不在人世的他们而言,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或许问题的根源在于那场森林大火,是大自然亲手设置了整个场景。于是,扑火队员在转场途中,受瞬间风力风向突变影响,突遇火山爆发,形成巨大火球,部分队员反方向逃离,但是仍有30人没能逃脱。

假如说因为整个世界是建立在死亡和毁灭基础之上的,我们才会看到那么多突然的凋谢和诀别,那么人祸会让人感到愤怒,天灾只能让人感到无奈。

命运安排了一场大火,30个年轻人穿着消防服步履坚定地踏入火灾现场便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人们无尽的哀思和追悼。

人在终极的本质面前终归是渺小的,就像被安排拉杆的人永远也没法质问把人捆绑在铁轨上的肇事者,我们不可能同大自然或者命运讨价还价,他是不容置疑的,也是无道理可讲的。

我们能做的便是,在命运的无常面前保持选择的勇气,直面失去,直面苦痛,即使被“设置”,也不轻易放弃生而为人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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