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潘协庆』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又面目模糊,他好像是一个不太红的歌手,听港台流行音乐多一点的人知道他是潘美辰的哥哥,然而只有资深乐迷才知道,他是众多流行金曲背后的创作者。在你了解这个名字之前,早已被他感动过无数次。
他的词曲创作数量不算多,但唱过他作品的明星歌手们遍布大半个娱乐圈,既不乏传唱度火爆的金曲,也不乏独特耐听的遗珠。刘德华传唱大街小巷的《冰雨》、王菲漂浮迷幻的《半途而废》、梁静茹的甜蜜情歌《爱你不是两三天》、刘若英情深而怯的《当爱在靠近》、那英如诉如泣的《不管有多苦》。但潘协庆作为音乐人的大众知名度和他的实力远远不成正比,且不说大家熟知的创作人李宗盛、陈升、伍佰、周华健,甚至陈小霞姚若龙的认知度都要远高于潘协庆。
他以一种坚固而低调的姿态横跨流行乐坛二十多年,华语流行音乐颇不景气后,还能在孙燕姿、陈洁仪近年的新歌里看见他的名字。周华健曾在一个非正式场合说:“潘协庆老师是我心目中台湾整个创作界前五位的大家。”
在华语流行音乐鼎盛时期,抒情歌所占的比重最大,也是最受大众喜爱的一类,潘协庆所擅长的正是女性视角的抒情歌,他给女歌手写的歌维度广、角度多、层次丰富,与时俱进,质量稳定。唱过潘协庆作品的从华语天后王菲、莫文蔚到小天后孙燕姿、梁静茹、张韶涵;从香港天后梅艳芳、刘美君、郑秀文、容祖儿到闽南语天后江蕙,再到内地天后那英;从玉女歌手孟庭苇、林惠萍、方季惟到都市知性女人刘若英、辛晓琪、万芳、许茹芸、梁咏琪、周蕙;从冷门女神陈洁仪、许美静到甜美少女SHE、4 in love、蔡依林(早期)、卓文萱、梁心颐……你在KTV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情歌,极有可能出自潘协庆之手。
不像李宗盛、陈升、伍佰那样鲜明的个人风格,潘协庆在创作上风格多变,且与时俱进,他让自己的词曲贴近歌手的个人特质,而不是让歌手去适应作品。这也许就是潘协庆作品的辨识度不如李宗盛的原因,但听歌时常常会有惊喜,这首歌居然是潘协庆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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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协庆的作品中有一类是比较甜、充斥着少女情怀的歌,常见于千禧年左右出道的女歌手的专辑里。有趣的是他写了两首不同的《我喜欢》,一首给了周蕙,另一首给了梁静茹。梁静茹的那首比较出名,“我喜欢 / 一醒来 / 有你在身边 /我喜欢 / 赖在床上 / 看你喝汤”日常又温馨,但周蕙的《我喜欢》有另一种特别的甜蜜和少女对爱的迷惘:“我喜欢 / 这种感觉 / 酸酸的感觉 / 像柠檬搅拌蜜糖滋味”。张韶涵《天边》《惊天动地》是少女的勇敢成长,SHE《我和幸福有约定》《无可取代》是少女清甜的回忆,当年校园里人人都会唱的《一千零一个愿望》是少女的热烈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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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一类日常细腻、缠绵悱恻的都市情歌,和李宗盛很相似,事实上潘协庆和李宗盛合作过很多次,在梁静茹、辛晓琪、万芳的专辑里常见这两人排在一起的名字。《爱你不是两三天》《当爱在靠近》就是典型的潘李情歌。这两人相同的一点就是,会特别的描写日常生活的小细节,及物念人,反复琢磨感情里的得而不能得,失却不忍失,极易引起听众的共鸣。
潘协庆的女性情歌底色是温暖的,夹杂着生活的小情趣,“赖在床上看你喝汤”、“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想你知道我睡得不好”,即使有些是哀怨的失恋情歌,也是流露着普通人吃喝拉撒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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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年到新世纪头几年是华语流行乐坛爆发和创新的一段时期,老歌手们推陈出新,新人们一鸣惊人,创作人们使出浑身解数写歌,制作人们大玩花样,这一时期出现了很多好歌,是80后90后怀念至今的美好记忆。
潘协庆写给王菲的歌只有《半途而废》《你喜欢不如我喜欢》《飞》这三首,虽然少,首首皆是精品。《飞》是一首怀念张雨生的歌,潘协庆写得非常含蓄简洁,引人遐思,词曲的烘托让王菲的音色更缥缈空灵。《半途而废》大气而流畅的旋律,层层递进的情感与编曲,阐释了绝妙的“愈快乐愈堕落”。98年的《唱游》专辑里,潘协庆给王菲带来类似当年《天空》那样的纯净气质。另一首《你喜欢不如我喜欢》是林夕作词潘协庆作曲的精致爱情小品,对应王菲前一张专辑的《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收录在2000年的《寓言》里。
就算你听过很多潘协庆的情歌,也很难猜到孙燕姿的《累赘》、陈洁仪的《萝拉》、许美静的《迫在眉睫》也是他的创作,这就是潘协庆最让人惊喜的地方。潘协庆从90年代开始创作,到2000年愈发成熟,对各种曲风运用自如,在歌词上也更加个性,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给新加坡女歌手的这几首歌。
“不想成为谁花心的累赘 / 狠不下心责备只好知难而退 / 言尽如此你若还不能体会 / 就当作给彼此机会”,这是孙燕姿在异域曲风里唱出的新女性情感态度。另一边的陈洁仪在热情的拉丁曲风中大唱“萝拉 / 萝拉 / 我要忘掉他”,许美静在另类冷静的电音中低吟“我应该过的更好 / 我早该把你忘掉”,不同于潘协庆以往的情歌,它们个性另类,且又恰到好处的适合歌手本人的气质。《萝拉》和《静电》都是世纪之交歌手转型潮中的上佳之作,有好作品加持,潘协庆成为当时非常受落的创作人。只可惜,流行音乐的黄金时代不再,低调的潘协庆也渐渐的不再被人熟知。
去年一个高品质音乐访谈栏目《上弦乐音乐公开课》请来了潘协庆,他分享了他在音乐创作上的一些经验和感悟,语调轻柔,温文尔雅。他从来不是某一个歌手的御用创作人,也称不上是多产,但他在每个时期都有出彩的作品问世,更是紧跟着时代与潮流,不被风格的桎梏而停止脚步。
潘协庆今年50岁了,从他的近照看,比大部分同龄人看起来年轻。微博没有商演和综艺通告,只有一些日常的小絮叨和自拍,和家人其乐融融的旅行。他比任何一个从华语流行乐坛黄金时期走过来的老炮儿都更像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