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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都要去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很远，据说叫做‘无忧仙海’，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忧愁，只有快乐。”

青君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是用掉了她最后一丝力气，直到她闭上眼睛。

那一年，一场战争爆发，敌人的铁蹄踏破小镇，烧杀抢掠，我和阿娘眼睁睁看着阿爹被一个刀疤男一刀捅入心脏，阿爹死前回过头紧紧地盯着我和阿娘，眼神痛苦绝望。阿娘哭喊着跑到阿爹身边，可她连阿爹的身体都没碰到，就被刀疤男扯着胳膊给拽了出去，我惊慌的哭喊着：“阿娘，阿娘……”跟着跑了出去，想要去抱住阿娘的身体，却被刀疤男一脚踹过来，直接把我踹飞了起来，飞啊飞啊……我想我可能是要死了，我听见了阿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砰”的一声，身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双眼泛起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渐渐昏了过去。

01.发卖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里，时而有光线透进来。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发现并不是在小屋里，而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四周都裹上了厚厚的帘子。车里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还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女孩儿。黑暗中大家都抱着身体，低着头，紧紧地挨挤在一起，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我看了看挨在我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她低着头，胳膊紧紧抱着身体，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害怕。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阿爹被刀捅死的画面，还有母亲被那个刀疤男拽走时的情景，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不知道阿娘现在在哪里？

一路上颠簸辗转，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直到有一天，渐渐地周围有了人声，渐渐地周围的人声多了起来，好像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地界，直到又走了好一段路，人声又稀少了一些，车总算停了下来。

我们一群人被从车上赶了下来，大家眼神里都是恍惚和恐惧，都惊恐对看着眼前宽宽的街道，高高的门楼，仿佛这是一个张大嘴巴的妖怪，就等着我们走进去。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是被带到了胡州城，被贩子卖到了胡州城的胡柳巷，这里是城里最大的风月场所。

我们像是商品一样，任由各位“妈妈”们打量，最后我和挨在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儿被一个“妈妈”相中，带到了院里。

一到院里，“妈妈”就叫来小厮，把我俩关进了柴房，这一关就是三天三夜，没吃没喝。等到第四天早上，我俩都以为要被饿死了，却见两个姐姐打开了柴房，带我们去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让我们吃了饭，然后带我们去见了“妈妈”。“妈妈”盯着我们看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一个字：“成！”我们就被带了下去。

那一年，我们十岁，我叫小樱，和我一起的女孩儿叫小君。

02.学艺

从此后，我们开始学习技艺，琴筝歌舞书画，样样要学。

我们所在的院，叫吴月院，在胡柳巷也算是排得上名的风月场。院里的“妈妈”，大家都称呼她为吴娘子。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吴娘子，当年也是被发卖到了这里，后来做着做着，就自己单开了一间，也就是现在的吴月院。

院里已经挂牌的姐姐，有三四十人，加上我们这些刚刚学艺的，总共大概有五十几人。

一起学艺的有十几人，我和青君的年纪算是最小的，所以对我们的要求相对要宽松一些，只是跟着在其他姐姐们后面学习。所以头两年，我俩的日子过得相对轻松很多，虽然被教习的师父打过骂过，却比其他姐姐要好了很多。

院里有一个叫紫苏的姐姐，比我和青君大三四岁，即将到了挂牌的年纪，长得很是好看，是吴娘子重点培养的人，一手琴筝书画样样皆通，歌舞也是绝佳。吴娘子为培养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只等着她挂牌之日，要全部收回来。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有一次吴娘子带着大家出游，所谓的出游，其实就是让这些即将要挂牌的姐姐们在大家面前露一面，算是提前做了宣传。谁知道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紫苏做的那个轿子，轿夫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连着紫苏也从轿子里摔了出来，等紫苏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是一身湿透。等到回到了院里，头天晚上，紫苏就发起烧来，吴娘子原本要请院里常来的张大夫，谁知张大夫去了外地，吴娘子只得请了另一位姓陈的大夫，给紫苏开了一副药，熬着吃了。到了第二日早上，紫苏又烧了起来，且又伴有咳嗽，只得又请来陈大夫。后来，虽然又开了药，只是紫苏的病却不见好，且咳嗽越来越严重。只几天，紫苏已然没了往日的光彩。后来，又换了几个大夫，紫苏的病却总不见好，有愈加严重之势。到后来，张大夫倒是回来了，只是紫苏的病却始终没好。

吴娘子最后没法，眼见紫苏始终病怏怏的，总不见好，只得狠狠心将紫苏转手卖了。据说是卖给了一个老财主，抬回家里做了一房小妾。紫苏被抬走的那日，吴娘子说：“紫苏，别怪我心狠，这些年在你身上，我可是花了大把的心血，谁知你却没有那个命。”

紫苏望着吴娘子，一句话没说，转身上了轿子。

后来，陆续听说，紫苏被老财主折磨得不成样子，没多久就去了。

紫苏一走，吴娘子骂了很多天，说自己损失了多少多少银子，亏了血本了。

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向了青君和我，尤其更看重青君，因为那个时候的青君已然是个美人胚子。

吴娘子在青君身上下了很多功夫，也许是想把青君培养成如紫苏那般，琴筝书画歌舞样样皆通。

青君自然是不差的，在教习师父和吴娘子的双重教导下，青君果然也没让吴娘子失望。

经过了几年的学习，我和小君已经有所小成，她样样皆通，但最擅长舞艺，艺名青君；而我比较擅长的是古筝，艺名白樱。

吴娘子看重青君，自然对我也不差，虽然也会打骂，但毕竟把我们当作了“摇钱树”，所以学艺的那几年，算是我们比较快乐的时光吧。

只是在那几年当中，我总是做梦，经常会梦到阿爹惨死在面前和阿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那个刀疤脸。

我问小君，问她想过她阿爹阿娘没有？

小君说：“我不记得了，我自小就没见过阿爹阿娘，我听说我是被阿爹阿娘丢弃在了路边，那时候我才三四岁，后来被路过的大爹给捡到了，就抱回了家。大爹就一个人，我和他相依为命。大爹时常进山打猎，敌人进入镇子那天，只我一个人在家，街上乱哄哄的，我害怕的躲在衣柜里，眼看着门被踢开，一个人闯了进来，在屋里搜刮了一遍后，看到了躲在衣柜里的我，就把我拖了出去。”

听着小君的话，我已泪流满面。我抱着小君，告诉她：“以后我们就是亲人。”

03.挂牌

有一天，吴娘子把我和青君叫到面前，跟我们说：“再过一个月，院里要举办花会，到时也是你们挂牌的日子，索性就一起办了。别说我吴娘子不给你们机会，到时候你们俩压轴，这一个月，给我仔细准备着。另外，听说陆山大人又打了胜仗，院里已派人送了帖子，届时说不定也会来的，即使不来，院里平日的常客也会光顾，你们俩可别丢了我吴娘子的脸面。”

我俩回了声：“是，吴娘子。”就出了吴娘子的屋，回到我们住的小屋。

这一天，总算还是来了。

我看看青君，青君望着我，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要说学艺的这几年，虽然辛苦，但是却不用始终陪着笑脸对着来院里的那些客人。院里的姐姐们，遇到那等蛮横不讲理的客人，稍有不慎，被骂被打都是轻的，最怕有些人揪着不放，这样的人最是得罪不起，虽然吴娘子也会周旋一二，但经不住客人的有意刁难，被逼无奈之下也有几个姐姐被吴娘子转手又给卖了。

我和青君已然到了这一步，也不得不依着吴娘子的话，仔细做着准备。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到了这天，我和青君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等着客人坐满场就开始。

一个月前，吴娘子早已发了帖子。所以，时间还没到，大堂里就坐满了人，中间特意留了一个空桌，大概是给陆山大人的。

要说这陆山大人，之前也来过，只是我和青君从未见过。他每次一来，都是由五娘子亲自安排，交由院里的头牌红玉接待，进了屋，也甚少出来。

离开场还有盏茶的功夫，就见有小伙计飞奔着跑进院里，见了吴娘子，说：“陆山大人，马上就到。”

吴娘子一听，立马迎了出去。

没过一会，果然只见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背着手走进了院里，此人正是陆山大人。

吴娘子把陆山大人迎到主桌落座，自己也坐到主桌，又叫来红玉陪着。紧接着就听一声锣响，花会正式开始。

只见漫天花瓣从半空中飘飘洒洒落下，从纱幔处飘出来一个红衣美人，接着一个美人又一个美人……

我和青君排在最后，此刻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透过纱幔我见到了一张脸，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那个杀了我阿爹的人，掳走我阿娘的人--刀疤脸出现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刀疤，即使他稍微变了模样，但刀疤依旧。

我只能紧紧握住青君的手，来试图平复此刻的心情。

青君望着我，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但青君明显感觉到了我的不对，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小厮来说：“二位姐姐，马上就到你们了。”

临上场前，我跟青君说：“小君，我要引起陆山大人的注意，你要帮我。”

青君愕然地望着我，没等我回应，我们就被安排上了场。

我坐在古筝旁边，手指抚在筝上，挑、抹、勾、摇、按、滑․․․․․․，筝声时而若急雨敲阶，时而如细雨抚桐，青君跟随我的筝声，时而如霓裳仙子翩然起舞，时而飞旋的衣袂晃了人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美不胜收，让人不忍移目。

此时，她如仙女，犹碧玉，亭亭玉立，娇艳动人。

一曲已毕，满堂华彩。

我知道，我们成功引起了陆山大人的注意，可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是陆山大人看上了青君。

当晚，陆山大人点了青君的名，眼见着陆山大人进了青君的屋，我竟无能为力。

04.谋杀

那晚过后，我和青君正式挂牌，因着那晚的惊艳表现，我俩成了院里的香饽饽，到院里的客人，要点我们的名，都必须经过吴娘子同意才行，由吴娘子亲自安排。

而青君那晚被陆山大人点了名后，陆山大人接连来了三天，到第四天时，听说上面来了差事，当晚没来。

到第五天时，我去找了青君，青君一见我，就抱住了我，眼睛盈满泪水。

我知道，她在哭什么？我也知道，她肯定已经知道，陆山大人就是刀疤脸。

我抚着青君的背，对她说：“别怕，有我。”

自从见了陆山大人，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报仇，为我阿爹阿娘报仇。

我对青君说：“小君，我要亲手杀了他。”

青君望着我，握住我的手，说了句：“我帮你。”

那天后，我和青君一直等着陆山的再次到来。

谁知，连着好多日子，陆山也没来。后来，问了吴娘子才知道，陆山是被上头派了出去，估计也得几个月后才能回来。

我想，几个月也就几个月吧，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

陆山不在的日子，青君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城里身份较为高贵的客人，只是从来不允许留夜，估计是吴娘子收了陆山很多银子。

大概过了五个多月，一早上就有一个小厮跑来见了吴娘子，并告知吴娘子，说：“陆山大人今晚要来，专指名了要青君小娘子作陪，你们早点准备着。”

吴娘子一听，高兴了，知道“摇钱树”要来，早早的就让青君做着准备。

果然那天晚上，陆山来了。

吴娘子把他迎进了青君的房间，跟青君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青君见得陆山，表现的又欢喜又羞涩，而陆山好似很吃青君这一招，吴娘子一走，就搂住青君，青君任他搂着，小声在他耳边说：“你走了也不说一声，来了倒让我早早的准备着，好大的架子。”

陆山大笑着，说：“上头的命令，突然就下来了，我也是没法。这样，为了赔罪，我明晚还来，不仅明晚来，后天、大后天都来，怎么样？开心不？。”

青君说：“一定？”

陆山回：“一定！”

当晚陆山留在了青君屋里。

到了第二天陆山走了，青君来找到我，说：“陆山今晚还来。”

我说：“那就在今晚。”

然后望着青君，说：“小君，你可知道杀了陆山，我们会怎样？”

青君说：“会被送进大牢，会被斩首。”

我说：“那你怕吗？”

青君说：“怕！”

我问：“既然怕，为何还要帮我？”

青君说：“怕也只是最后一次，往后再也用不怕了。”

当天晚间，陆山果然如约而至。

青君也早已摆好酒菜，就等着陆山到来。而我，当天早已和吴娘子告了假，只等青君那边传来消息。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三刻钟时间过去了，这时青君身边的小丫头燕儿过来说：“樱娘子，我们娘子让你过去一趟。”

我镇定自若地走到青君屋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回头对燕儿说：“燕儿，你先去歇着吧，天也不早了。”

燕儿也没生疑，径自走了。

我进屋一看，陆山醉醺醺的靠在椅子上，搂着青君的身子，见我进来，眯着眼睛朝我看来。

青君立马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说：“大人，这就是我一直跟您提及的我的好姐妹，小樱。”

陆山揉了揉眼睛，嘴里说着：“好好好，来，喝酒，喝酒。”

我倒了杯酒，拿起酒杯，走到陆山面前：“陆大人，小女子敬您一杯。”

陆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了声：“来来，喝。”说完，一饮而尽，又倒在了椅子里。

青君说：“大人，天已晚了，我扶您上床歇息吧。”

没等他答应，我和青君扶着他躺到了床上，这时他已然醉的不省人事。

我看着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心里翻滚着，眼前浮现阿爹临死时痛苦的表情，就在这一刻吧，我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匕首，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朝他的胸口刺去，“噗”的一声，是刀刺进肉里的声音。

陆山吃痛，一下子睁开眼，想要呼喊，只是太迟了。

青君早已将准备好的湿褥子，盖在了陆山头上，整个人死死压在上面，防止陆山喊出了声。

被子底下的身体仍在挣扎，乱动的双手想要推开压在上面的青君，我又怎会给他机会！

我用力地拔出扎进陆山胸口的匕首，再次向陆山胸口刺去，接着，一下一下又一下，我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我已经忘了我是谁？我只记得那一年我飞起来的身体，一直飞，一直飞……

“小樱，小樱”，耳边传来急切的声音，是谁？是谁？是小君，小君。

我猛地惊醒，望着小君，小君早已成了血人，再看躺在床上的身体，也已没了动静。

我颓然倒下，身体像是被抽空。

好了，死了，死了，总算死了……

05.魂去

耳边传来小君微弱的声音：“为什么不在酒里下毒？”

我说：“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他。”

青君又说：“你在想什么呢？”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阿娘最后被掳去了哪里？在想阿爹那痛苦绝望的眼神；在想被关进柴房，快要饿死的两个小丫头的绝望和无助；在想吴娘子拿到钱后那张笑开了花的脸；在想曾附在青君身上的那些肮脏的手……

青君说：“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都要去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远，很远，据说叫做‘无忧仙海’，在那里没有战争，没有苦难，没有痛苦，只有快乐。”

真的有这个地方吗？如果有，我想去，我要去……

我给青君洗去脸上、身上、手上的血，青君也为我洗去满身的血渍，我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一身青衣，我一身白衣。

我抚摸着青君的脸，想要努力记住她的脸，并永远刻在脑海里，刻在灵魂里，生怕自己忘记了。

青君咬破手指，在我手上写了我俩的名字：青君白樱。

青君说：“小樱，我们总算要自由了，如果你没见到我的灵魂，那么也不要找我，只记住一样，一定要找到无忧仙海，一定要在那里等我！”

我说：“好！”

我们望着对方，笑了。

我拿起烛台，燃起帷帐，任火势蔓延......

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年，我们十六岁。

06.无忧仙海

青君说，人死了，灵魂都要去到一个地方，据说叫做“无忧仙海”，只是这传说中的地方在哪里呢？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人，大火映照着她们，鲜活而又明亮。

我环顾一周，果然没见到青君的影子，难道青君已先我一步走了？

我飘向屋外，飘出胡柳巷，立在路口，徘徊，等待，寻找，希望能见着青君的影子，可我在那里等了几天，最终也没有见到青君的影子。

对了，青君说过：“让我一定要找到无忧仙海，要在那里等她。”

对，对，我要去寻找无忧仙海。

我飘出胡州城，搜寻着残存在脑海里的记忆，试图找到曾经的家乡。也许是摆脱了身体的束缚，灵魂更加轻松，我居然找到了家乡，只是那里早已是一片荒芜，连小时候家的位置也找不到了，不知阿爹阿娘是否也曾在此徘徊数年？我朝着这一片荒芜，拜了几拜，从此人世间于我再也没有半点牵挂。

忘记了自己飘了多少时间，我一直在不停的寻找，寻找那一抹青色，也寻找那传说中的无忧仙海。

有一天，我来到一处所在，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好似仙境。越过山峰，立在山顶，望向远处，水中央处有一座似有若无的小岛，似在水中漂浮着。

不知为什么，那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我。

我涉过水，飘向它的所在，离的越近，居然有一种喜悦又悲伤的情绪交杂缠绕着自己，多少时间了呢？我已经忘记自己还会喜悦，还会悲伤。

终于，踏上小岛，岛上绚烂着一种奇异的光，柔和而又安心。岛周围生长着高大古老的树木，仿佛已有数千年之久。

我往深处飘去，仿佛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再往深处，果然见到了一些人。这些人，或坐或立，或笑或闹。

我想去问他们这是哪里？可每当我要开口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就化作一团烟雾，消失殆尽。

就在我疑惑之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走到我面前，望着我说：“你总算来了。”

少年带着我来到一处山丘处，指着前面的一棵古树，树下立着一个人，一袭青衣，正定定着遥望远方。

我的眼睛瞬间模糊，很奇怪，鬼居然也有眼泪，望着那个立在树下的背影，仿佛是定在那里一样，那是青君。

少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那树下，定定的望向远方，究竟有多少时日，我竟也忘了。来到这里的很多灵魂，早已进入轮回之道，只有她，执念太深，无法进入轮回。我曾看过她的记忆，在她的记忆中，藏着一个叫白樱的人。”

少年说完，看了我一眼，消失不见。

我望着那个身影，叫了声：“青君。”

尾声

若干年后，在一个古镇，古镇南头有一座月老庙，月老庙门口有一棵古树，古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绸布，绸布下面还挂着木牌，每个牌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群孩童正围着古树嬉戏打闹，互相追逐。

一个小女孩儿，此刻正垫着脚尖要够离她最近的一个木牌，却总也抓不着。

这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一下就抓住了那个木牌，往下一用力，就把木牌拽了下来。

小女孩儿回过头一看，一个一身青衣的小女孩儿，正拿着那个木牌要递给她，小女孩儿莞尔一笑，接过木牌。

小女孩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女孩说：“我叫小君。”你呢？

小女孩说：“我叫小樱。”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