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在北京的几年里先后住过几处胡同,锡拉胡同、蜡库胡同、小石虎胡同、东松树胡同、米粮库胡同,北京胡同看似平凡却博大精深,转也转不够的我在一个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继续我的寻踪之旅……
1915年徐志摩第一次来北京在锡拉胡同住了三个月,我沿着熟悉的王府井大街找到附近的时候恰是中午时分,胡同里飘着菜香,穿梭过往的行人很杂乱,丝毫找不到当时他寄住的据说是一座西式的蒋宅庭院,房屋已杂乱无章很接地气的那种,烟火气十足,已无法感受那翩翩少年第一次行走在胡同里的情形……
第二次进京已是他与张幼仪婚后来京求学,住在了离学校较近但相对安静的胡同深处即蜡库胡同,那时的京剧界,梅兰芳风华正茂,颇受北大学生们欢迎,徐志摩却推崇杨小楼。据徐志摩的朋友毛子水在《北平晨报》上撰文回忆,有时到腊库胡同去拜访徐志摩,“远远便听见他唱戏的声音了”,而今我寻觅到此处,已是午休时分,本就在胡同深处的蜡库在光线里十分静谧平和,很窄的一条巷子被修整的很整齐,不见一人,我慢慢地踱了一个来回,想象着当初那个充满活力的诗人弹性的步伐在这里来来去去,而今胡同依在,旧人不回,我也只能在胡同口听听时光回转里那一两声模仿的京韵了……
再次回转北京胡同是徐志摩留学归来,这位学贯中西的才子回国后便居住在此----西单附近的小石虎胡同。
而现在的西单民族大世界百货就是最初徐志摩任职的松坡图书馆旧址。转来转去胡同已全部变成了眼前的百货大楼,新月社已旧迹全无。已在意料之中倒也没太失望。
小石虎胡同是徐志摩诗歌事业的新起点。新文化运动的最初几年,胡适、郭沫若、冰心等人均对新诗创作进行了积极的尝试,而徐志摩的诗,以其全新的气息、自由的排列、较长的篇幅,特别是鲜明的节奏感深受众人喜爱。1924年春季,徐志摩在石虎胡同好春轩住处的墙上挂了个牌子,上书三个大字:“新月社”。
顺着胡同一个个地找,终于看到了东松树胡同7号和他的新婚居所东中胡同39号依在,7号小院已成群居,低矮的自建房挤满了四合院,已看不清原来的布局,而那颗传说中的大树仍静静地矗立且枝繁叶茂,不问世事不问繁华沧桑冷眼地看着人间百态,我抚摸着粗糙粗壮的树干,无限感慨,而今也只有你能记住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细节,但你不说话。传说中的墙角见证了翡冷翠的夜,燃烧了诗人的激情也成了他人生悲剧的开始。徐志摩在后来给陆小曼的信中还有些怨言婚后竟不如初始在此处更亲密些。是啊 所有的婚姻都是从幸福开始的,而它的走向又有谁知……
37号四合院是他们的新婚居所,现在修葺一新,院门紧闭,虽物是却人非。睹景思情难免无限的想象脑中翻飞,重现着书中电视中历史中诗人的笑貌音容,在紧闭的四合院前伫立良久……只见光线中露出院墙的斑驳树影,书中那张陆小曼咬笔窗前伏案的照片在恍惚中活灵活现,小院中树木里不知可还有徐志摩说的一脸寡妇相的那一棵丁香?它的主人们都已驾鹤西去,它仍在风雨中飘摇着自己不能做主的人生……
你可曾记得,徐志摩写下的那首诗,那首他唯一写给北京的诗,那首优美的《石虎胡同七号》:“我们的小园庭,有时淡描着依稀的梦景;雨过的苍茫与满庭荫绿,织成无声幽冥,小娃独坐在残兰的胸前,听隔院蚓鸣,一片化不尽的雨云,倦展在老槐树顶,掠檐前作圆形的舞旋,是蝙蝠,还是蜻蜓?……”
而今所有的美好已化作云烟飘渺……只有午后的蝉鸣……
一路向东绕到协和医院的后面,见到了美丽的协和小礼堂,这个小庭院果然虽小巧却别致,小径林荫,这是诗人最后奔来林徽因作建筑学报告的地方,却终在途中化作了天边的云彩。也是他们当年给泰戈尔庆祝60大寿的地方,1924年5月8日林徽因徐志摩用英文演出了泰戈尔的戏剧《齐德拉》给泰戈尔庆生,当年文化届名流聚集,胡适等大家尽在,徐志摩更是和林徽因亲自上舞台演出了戏剧。
我寻踪到此时恰逢礼堂中有医学报告,我安静地落座其中,恍然幻化为徐林为泰戈尔祝寿的真切舞台戏剧,诗人的真性情在寻踪的脚步中越来越凸显,找不到诗人,找得到那些院落,那些松树,墙角,月光,那些故事便也跟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