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哪里人啊？”

顾芷水环顾了四周，心思全然不在这位大爷的身上，只顾思索着，端详着食堂里的一切。大爷在一旁望着顾芷水满脸的陌生表情，笑了笑，“想什么呢？”，顾芷水转过眼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大爷一眼，“重庆的。”顾芷水回答。

大爷思索了一会儿，目光有神地望着顾芷水，“重庆的啊，难怪长得这么漂亮，”大爷补充了一句，“重庆好，好地方。”

大爷眉毛一挑，露出一副满是惊喜的表情，“小顾，以后就好好跟着青山，好好干，”他顿了一会儿，又扭头望着青山，“青山啊，好好带小顾，多多照应，让她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好的，我会的。”留青山点点头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目光在顾芷水和大爷的身上来回光顾着，“芷水，这是我们站里的老研究员，叫刘子勋刘老师，以后你叫他刘老师就行。”

顾芷水忙起身陪笑道：“刘老师好，我是顾芷水。”刘子勋用搁放在桌子上的手摇了摇，示意顾芷水坐下，然后点点头笑着说：“好好，好，大家都吃，开吃吧。”

席间，刘子勋因为高兴，就喝了几杯白酒，几杯酒下肚，什么话都说了，从护林站建立到帮着谁谁牵红线当月老。

说真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能喝酒的领导。在顾芷水看来，这位大爷完全老研究员的气质，倒像是一个附近耕地的大爷，一双发黄的手还有脸上那些被太阳晒伤的斑块，这都是常年在外耕种所留下的痕迹。

“小顾啊，哪里人啊！你多大了，有对象吗？”刘子勋醉眼熏熏，絮絮叨叨地说着，嘴里还冒着一股难闻的酒气，顾芷水干笑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刘子勋话还想继续说，夏宁就走过来扶着刘子勋，向顾芷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起身躲开，“刘老师，人家小顾也累了，今天，你就放过她吧！”

一面说着，夏宁凑近她耳旁，皱着眉一脸习以为常地低语道：“快走，刘老师一喝酒就喜欢这样，非常能说，你先去休息吧！”

坐在旁桌的留青山看着他们这桌架势有点不妙，走了过来，面露关切低声对顾芷水说：“先走，我带你去住处，顺便带你领一下行李被褥和洗漱用品。”

顾芷水看了留青山一眼，点点头，转身跟着留青山出了门。

到了宿舍门前，留青山一面把行李被褥放下，一面对顾芷水说：“早些休息，”刚转过身去，又接着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晚上就不要到处走，山上蚊虫蛇鸟都挺多的。”

留青山说完正准备离开，又再一次回头向着宿舍门喊道：“小洁，你好点没？”这一次，他的表情满是关怀之色，可以看得出他和里面那个叫“小洁”的人关系不简单。

话音刚落，宿舍门就开了，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她长得还算清秀，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往后面札成一束发髻，两颊间还有小酒窝，她的皮肤还算细腻，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的香肩上，显得很有美感。

女人前脚在门槛上，后脚在门内，扒在门口看了看留青山，余光中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才正眼望了望顾芷水，然后微笑着说：“你好啊，你就是今天来报道的吧，我是何洁。”

“你好，何老师，对，我是新来的，叫顾芷水。”顾芷水笑说着，一面看了看何洁毫无血色的脸。

“食堂那边还没散，我先走了，你照顾她一下。”留青山抬起修长大腿向侧边食堂迈去，头也没有回的说着。

“你去吧。”何洁看着留青山的背影渐行渐远，顾自低声说着，这声音很小，小到留青山完全没有听见，只有站在一旁的顾芷水听了清楚。

何洁见留青山走开了，身影也消失在那道铁门之后，才走近过来，拿起地上的铺盖行李说道：“我帮你拿，”刚进门，她就环顾了房间四周，介绍着，“这就是我们的宿舍了，现在就我和你，还有宁姐我们三个人住。”

“谢谢啊，何老师。”顾芷水神情专注地微笑着说。

“你不用叫我何老师，叫我何洁就行，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和宁姐，都是一个宿舍的。”何洁走到她床沿，用手指着另外三张床说着：“你看，现在还有三张床，你要睡哪张你，随便你选，那里是卫生间，那里是厨房。”

“居然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呢？”顾芷水眼睛大睁着，脸上满是心情愉悦舒畅之色。

“我和宁姐有时候会单独开小灶，都是偷偷的，不让他们二楼的知道。”何洁自信满满的说，苍白的脸稍微有了一丝气色。

顾芷水顺着夏宁的目光，朝着四周看了看，又走进卫生间和厨房随便望了一下，下意识好像想起了什么，就扭头问：“何洁，你不舒服么，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不用，没事，就是来月假了。”何洁双手叉腰坐在床沿上说着，“倒是你，赶紧收拾你的行李铺盖吧。”

“你们在说什么呢？”顾芷水正开口说话，夏宁就推门走了进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脸上的法令纹因为这么一笑，显露无疑，藏也藏不住。

“没说什么。刘老已经回宿舍了吗？”何洁抬眼望了夏宁一下。

夏宁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疲惫”两字，“嗯嗯，大家都回宿舍了。”说着，她眉头上扬，站起来走到顾芷水床沿打量了一番，“小顾啊，要不我帮你弄吧，两个人要弄一些。”说着她拉起被套的一边角抖了几下，顾芷水笑说着，“那谢谢宁姐了。”

“没事，多大事。”

渐渐地，外面的夜色越发浓重了些，还时刻传来阵阵蛐蛐唧唧叫，中间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叫声混杂着。

顾芷水整理好床铺之后，见她们都在有事忙，就走了出来，打算游逛一下，却不想刚走到院门，身后就传来轰鸣声，顾芷水头都没有回，心里就大概猜想到是谁了。

“你去哪？”留青山跨坐在机车上，凝望着顾芷水说。

“我就走走。”顾芷水扭转过身子，眼睛刚好被摩托车灯晃闪了一下，她把头微微偏向一边，目光向他望去，他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中。留青山看到顾芷水的样子，知道是车灯刺眼的缘故，就关掉了大灯，摘下头盔，他努着嘴一副关切的表情，“回去吧，大晚上的不要乱逛。”

顾芷水点了点头说：“我在站会儿，一会儿就回去。”

顾芷水刚要转身准备走开，脑里像是随便冒出一句话来，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分析，吐口而出，“留老师，你这是准备去哪啊？”留青山一听这话，不觉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以往的新人都不敢这么直接问他去哪。他再次打开大灯，把油门轰到最大，轰鸣声一阵阵向顾芷水袭来，“回家。”他丢下了这句话，缓缓向大门口驶去。

这么简短的回答，让顾芷水意识到刚才的话问的有些唐突，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站在原地点点头。

他家在附近吗，是少数民族吗？肯定这山区里的少数民族，独龙族？布依族？还有如果刚才的老头不是站长，那会是他吗？

夜幕渐深了，顾芷水躺在床上，她心情有些激动，心里也有很多问题揪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入眠。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外面一阵阵唧唧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