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风云突变
两天后/青子湖畔别墅
晚上,秋雨回到家中,筋疲力尽的扑倒在床上。
钟见一案,带来了一系列没有预料到的后续连锁反应,使得专案组的工作更加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大家都忙得昏天黑地的。
连日里来的身心俱疲,使得秋雨不到一分钟就陷入了沉睡,然而却在子夜时分,又自动的惊醒过来。
他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磨搓着手机屏幕犹豫着。一种强烈的思念而非窥探的渴望,最终还是让他忍不住打开了手机上的远程监控画面。
只见宛轻若已经醒来,走进了浴室。不大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条新裙子,淡淡的紫色衬得整个人更加肤若凝脂、优雅动人。
秋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那是自他买回来之后,宛轻若一直都未曾穿过的。
她打开了书架的夹层,从上面依次取下来好几本书抱在怀里,推开书架的壁门,走进甬道里去了。
秋雨眯了眯眼睛,急忙切换了画面。
宛轻若抱着书,缓慢的穿行在悠长的蓝色甬道里。但并没有去琴房,而是直接拐进了画室。
画室里的夹层被打开,她把怀里的书一股脑的堆放到了地面上,站在那里盯着那堆书望了许久。转过身,沿着石壁一一抚摸起墙面上的画像来,突然停在了一副画像前,轻柔的指尖略过画像上秋雨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将额头抵在上面,一动不动了。
秋雨皱了皱眉,迅速放大了画面。清晰地看到,从她的眼角处,滚落的一珠泪滴。
他心里蓦然泛出些酸酸的滋味,眼睛被突来的潮湿浸的有些模糊。便将视线移开了画面,随手将手机撂在了枕边,闭了眼睛趴在那里,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
突然,从撂在一旁的手机里,传出来一阵“噼啪、噼啪”的声音,秋雨警觉地睁开眼望去,“蹭”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只见监控中的宛轻若,把墙面上所有的画像都取了下来,连同那几本书堆放在一起,摞成了一座小山。
此刻,那座小山正冒着熊熊的火焰燃烧着。而她,竟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堆火焰,直到它渐渐地燃烧成为灰烬。
火光映照出她满面的泪痕,但那冷漠的唇角却露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微笑。
秋雨的呼吸骤然急促,心里头一阵慌乱。跳下床抱着手机紧盯着监控画面。
她把所有的颜料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合上了石壁的门,用一柄小刀撬出颜料盒底下的开关线并且——割断了它,随后拖着袋子走到门边,又撬出照明灯的开关线一把拽断了。
画室内,迅速地黑寂成一片。
秋雨摇晃了一下身体跌坐在床边,心里的不安和怪异愈发的膨胀起来,他慌忙将监控切出到画室外。
宛轻若轻轻合上了画室的门,倚在门边默站了许久。最后拖着那只装有颜料的袋子,顺着悠长的蓝色甬道,朝断崖下礁石滩的方向走去了。
秋雨开始近似疯狂的,一遍遍拨打着她的手机。
因为一时的忽略,他并没有在断崖下面安装摄像头,所以看不到礁石滩上的情景。也不知道此刻,宛轻若的手机正躺在画室里的床上,于黑漆一片中,孤寂的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秋雨嘴唇紧抿,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拿出手机飞快的拨打起诗然的号码,但听筒里却传出来一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这才猛然想起,两天前诗然是跟着自己一起回到了市里,此刻怕早已是身在大洋彼岸。他又急忙开始拨打舒云的电话,在长久的‘无人接听’声中,将手机一把拍在了床角,无助的抱紧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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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轻若站在断崖下的一块礁石上,黑沉的海面像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她。
八年多了,她生活在一种不能被世俗所容忍和理解的、孤独的空间里。无尽的黑暗常常犹如食花,魔鬼般夜夜吞噬着她的内心。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为什么和冷沫儿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她寄居在那个柔软弱小的肉体里,压抑住了无数个自然生出的、想要吞噬替代主体的强烈意识,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绝不可以伤害到她。
每当她无数次绝望痛苦到想要放弃,想要永远沉寂埋葬掉自己的时候,却总是被迫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的醒了过来。为的——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个最终的、圆满的、更为明确的答案而已。
但如今,当这些答案都已经清晰的摆在了面前时,她却已经没有了半分继续留存在这个世上的勇气。即便是有了秋雨那样灼灼的、似乎能融化掉她所有悲哀的、火一般热的爱情。
夜色的沉寂中,她打开了所有的颜料盒。在月光下,望着它们被倾倒进海水里时所幻化出的奇异绚烂,唇角的微笑越发地怪异。
一丝决然的眼神,在水面绚烂的亮光中熠熠生辉。
二十多分钟后,宛轻若终于重新又出现在了秋雨的监控画面中。
只见她一路切断了甬道内所有的灯线开关,回到车厢,合上了书架门,手里拽着开关线,无声的倚在了门边。
时间在不安中默默行走着,死寂般沉默的空间,伴随着秋雨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压抑,他一眼不眨的紧盯着她。
许久后,宛轻若终于离开了书架门,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拿出了那本水墨纹缎面的手工日记簿。
她打开日记,低头伏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又停下来盯着那日记簿呆坐了很久,忽然将写过的那页纸又撕了下来,揉成一团后丢进了纸篓里。
幽暗的灯光下,她落寞的背影孤单沉寂着,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肢体语言和表情。
突然,她合上了日记簿,站起身来,走进浴室里去了。
宛轻若重新换上了冷沫儿那件白色的睡袍,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在黑漆一片中,抱着双臂,埋头默坐在了窗台上。
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在窗前映照出一个白色的剪影。那样的清冷孤寂,孤寂的让秋雨抓起外套,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
当朦胧的白昼替代了黑夜,秋雨立在后车厢卧室的床前,呆呆地望着那个沉睡在床上的人儿。
舒云正一脸无奈的坐在床边:“看到你的留言,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一直都没有动过。”
她抬头茫然地看了看他:“发生了什么?”
秋雨无措的低声喃喃道:“轻若......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毁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