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6岁时父亲肺结核去世了,11岁母亲带着他改嫁了,12岁母亲又生了个妹妹,妹妹不好带喜欢夜啼,12岁的大哥每天晚上抱着妹妹去兜圈子,省得打扰母亲和继父休息。好心人告诉大哥一个办法,去路上贴条子"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看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过了一段时间,妹妹的确不再夜啼了,大哥才算有个安稳觉了。因为这事,几十年后,当妹妹也开始带孙辈时,大哥总拿这臭事嘲笑妹妹,弄得妹妹在小辈面前好丢面子。
13岁大哥上初中了,跟着他认的"舅舅"去了外县。"舅舅"其实是大哥老师,两人挺投缘,家里不太容得下大哥,"舅舅"刚好调到邻县中学做老师,大哥就跟过去了。叫"舅舅"其实是老师家访知道大哥家情况,老师叫大哥母亲"姐",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是亲戚,以讹传讹,就平白多了个舅舅。
当大哥再次回归大家庭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大哥经历了初中肄业,参加工作,知青下乡,结婚,知青返城再参加工作。这时候继父已去世,妹妹也结婚嫁人,而比大哥小16岁的弟弟因为腿有残疾又从小和社会上的二流子一起玩,也成了个不务正业的闲散人员,没好好念过书好好上过班。
大哥做的是供销走南闯北见识广人脉也广。妹妹和妹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异地恋。那个年代调动工作可不容易,大哥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把妹夫调到本地的国营企业;妹妹原本在集体小厂里上班,大哥也帮着调到国营企业。弟弟腿有病又浪当惯了不肯上班,大哥几次把弟弟弄到厂里做门卫做仓管,可过不了几个月弟弟就迟到早退不肯再去了。大哥只能给这个弟弟弄了张残疾证到厂里挂着给交个养老金,至少这样弟弟老了也不愁了。
转眼母亲去世,留下100多平米的祖屋,大哥和妹妹都有单位的福利分房。祖屋就留给弟弟住吧,他没工作,娶的老婆是农村的,经济很拮据。不到十年城市拆迁,祖屋按平方可换两套经济适用房,大哥说给弟弟吧,他没工作,弟媳打工收入也不高,又有了孩子,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补贴家用。妹妹也欣然应允。
九十年代初兴起全民经商,机关纷纷建立三产做起生意,大哥经人介绍也进了机关做起三产,大哥没有意识到自己躲过了九十年代末的下岗大潮,后来成了别人羡慕的体制内工作人员。
国营企业大量破产后,妹妹妹夫都下岗了,妹父是大学生,大哥很快帮着联系了家私企,薪水还挺可以。妹妹帮着邻居看店一直干到退休。弟媳能吃苦,大哥帮着联系了家台资企业,也一直干到退休。
千禧年后,大哥也退休了,邻县的小堂弟忽然来拜访,原来下岗又离异的大堂弟生病了。两个堂弟是大哥亲叔叔的孩子,一直生活在邻县,九十年代末也都下岗了,小堂弟会烧菜很快找到工作,大堂弟木讷老实和老婆离异了。这次生病一直找不到病因奄奄一息,积蓄花完了,又没人照顾,又没钱交社保,医保断交看病都成问题。
大哥考虑了三天,取出自己的积蓄,到邻县先把大堂弟送市里的医院看病,请个护工照看。又到社保局把欠交的社保补上。转年大堂弟带着礼物来感谢大哥,又过了几年大堂弟也熬到退休,陆陆续续把钱还给大哥,但逢年过节登门拜访成了大堂弟的日常。
妹妹妹夫陆续退休跟着女儿去了省城,但医保还在这儿,大哥每月为妹妹妹夫配治三高的药再寄过去。逢年过节把特产给妹妹妹夫寄过去一解乡愁。
谁知这几年来妹妹妹夫陆续脑梗,妹夫手脚倒无碍脑子却时清时迷糊,妹妹脑子清楚却腿留下后遗症,瘸了。两个人不想拖累小辈回家乡养老。于是大哥又挑起担子。每月依旧帮着配药,又陪着看病做康复训练,又安排家庭病房,还时不时买些新鲜蔬菜水果送上门。"他们不方便,我还走得动"大哥始终把担子挑在自己身上,习惯了。其实大哥也耄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