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遥远的午后。
深秋的北方是颜色单调的。树叶落尽,草木枯黄。北风一遍遍的巡逻,终于把最后一点生机也绞杀。
我和弟弟在院子后面玩。那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贫苦的庄户人家总是有做不完的活计。
突然,我看到村西远远的坟地边的大树上,有一团鲜艳的颜色,像一只大鸟。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仿佛这世界消失的所有颜色,现在都耀眼的落在那棵树上。
我们呼啸,我们奔跑,我们冲到树下,我们要得到这团颜色。
嘿,这是只气球。
不知道在谁的手里飞走,越过了多少高山大海,经历了多少年的旅程,终于要在这北方村落的一棵高大的杨树上歇歇脚。
我们要用土块把它砸下来,但树太高了;我们想爬到树顶,但树太粗了。我们有些懊恼,那只气球就在树顶随风轻轻摆动舞蹈,用这样的方式嘲笑我们。
我们离它是这样近,又是这样远。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以至于以后我遇到类似求而不得的场景,总能想起那只气球。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不记得了,多半是随风飞走了吧。像这样绚烂的颜色,这样美好的事物,当然要到草原去,到南极去,到每一处云端里去。
但是偶尔,它还是会飘回来,在深夜的梦里,或是某个没甚颜色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