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故乡

      记忆中,夏天,我们是喜欢光着脚丫的,一方面因为心疼塑料凉鞋,心疼钱,穿坏了又要买新的,多浪费啊!另一方面,光脚凉快,方便。

    夏天,吃中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上,方桌很小,菜碗就显得大而多。饭桌上,一般爸爸和姐姐比较健谈,有时候妈也会掺和进来,一起谈谈人情世故。我和妹妹就专心吃饭,但不知道怎么,越专心就越吃得慢,两个人经常最后放碗。三姐妹中,姐姐和爸爸的感情最默契,尤其是做生意的时候,有时候只需用手比划,或者一个眼神,彼此便心领神会。他们边说话边吃饭,事儿也说了,吃饭也快。

      那时,道场前面和旁边都种有果子树,门前是梨树,旁边记不清楚是什么树了,偏偏那棵树上经常会歇知了。一顿饭的过程中,我和妹妹几乎一直是心猿意马。一听到知了的鸣叫声,我们便激动地放下碗筷,赤着脚,迈着猫步,悄悄地来到树下,根据声音的来源仔细确定知了的位置,右手拢成弧形,偷偷凑近它。知了的叫声是有旋律,它们也有固定的调调,也有它们的起承转合。一般而言,起承的环节不适合出手,它们虽然嘴里在唱,也在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所以唱得有些漫不经心,一旦嗅到了危险,它们会立即终止歌唱,屏息凝视,然后重新起头,争取演奏完整首曲目。等它唱得正欢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这个时候果断出手,纵情欢歌的知了便毫无抵抗力,即便它们发现了危险,好像也有些欲罢不能,觉得未唱完整首曲子太可惜了呢。

      为了等待最佳时机,我们往往要在树下守候许久,妈见我们久不上桌,便走到门外瞪我们两眼,她应该也担心她的呵斥吓跑了我们守候多时的猎物吧!直到紧紧握着在手里挣扎哀歌的知了,我们才满足地回到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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