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五月,满街的丁香花儿开放了。淡淡的香气总会在不经意间萦绕在她周围,她总会拿这香味和六月的栀子花香比较。她还是喜欢栀子花香。她越发期待阳台上那盆郁郁葱葱已开始打着骨朵的栀子花的绽放。
她对栀子花的钟爱起因他喜欢栀子花。他告诉她,栀子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直到近夏至才会绽放,含苞期愈长,清芬愈久远。虽然看似不经意的绽放,也是经历了长久的努力与坚持。他喜欢这份长久,喜欢这份不离不弃。
因为对这份长久的期待,她也喜欢上了栀子花。
六年前,远在山东的表妹香打来电话劝她,不能自己一人带着孩子孤独到老。有合适的就嫁,要让自己开开心心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哪那么好找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表妹嘿嘿一笑,说她那有个人不错。因妻子外遇离异,带俩孩子,自己开着个小厂子,生活没问题。关键是那人很善良,心眼好使。问她,想不想认识下,接触接触看看?
她笑道:隔得那么远,怎么了解?怎么相处?再说,条件那么好,哪里还轮到她?表妹告诉她,他条件好是不假,但带着俩孩子,谁都打怵。其实那俩孩子很乖,很招人稀罕。
听到这,她心里酸酸的。每个缺爹少妈的孩子都在想办法讨人喜欢,生怕这个世界把他们抛弃了。
她转移了话题来回应表妹的热情,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时隔几日,正在往月饼上刷蛋液的她突然接到一陌生的电话。他打来的,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她就急忙挂了。烤箱里的月饼在等着她出炉,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不靠谱的花前月下,她需要挣钱去买柴米油盐,去养活儿子。
然而,下班后,她接到他的慰问短信。他说,他是认真的。他这几天到她的QQ空间里把她写的日志仔仔细细地读了很多遍,并在每篇日志后都留了言。他相信他的直觉,他想和她交往。
可那时的她刚刚带着孩子从父亲家搬出来,住在租来的一平房里,没有网线,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的衣柜。日子过得颇有些清苦。生活把高傲的她打击得很是自卑。她不相信他真的想和这样的她接触。面对他的短信问候,她出于礼貌偶尔回复一条。
有一天深夜,他外出办事喝多了,打电话过来和她念叨,他工作上和带俩孩子的苦,他对教育孩子的无奈,说他就那么没有出息地会想她。一个劲地问,他有没有资格可以想她?一个男人的脆弱瞬间击中了她电话里,她安慰着他,让他找代驾回家,回家后要喝少许醋,或者去买点50%的葡萄糖喝,千万别在孩子们面前耍酒疯,吓着孩子们。许是她的关心让他心安,他到家后安静地睡了。
第二天,她收到一条短信:“我是不是有资格想你了?”“是”
从此,两人开始了未曾谋面的接触。他会把车间里干活的场景拍下来,发给她,教她认车床,认图纸。他说,等将来,她在家相夫教子,偶尔他出差她也好督促工人们劳动;他把他养的花一盆一盆的拍下来,发给她,告诉她每种花的喜好,告诉她栀子花是他的最爱;儿子的奖状,闺女的考分都是他汇报的内容,甚至早晨送孩子上学,他都会停下车来,打个电话给她,只为了听她的一声早安。
她被爱沐浴着,清苦的日子不再清苦。她盼望着,寒假快点到来。那是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约定要长相守的时间。她甚至都在计划着坐火车去还是飞过去,她做好了要和他家人磨合的准备,她想着过去那,先租房子找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不能让他家人认为,她图他的钱财。
元旦过后,他说临近年关,他要忙起来了。寒假来了,一日他发个短信过来说,要去胶南办事,就再也没了音讯。电话、短信都消失了。不祥的感觉笼罩着她,她担心他出什么事情,悄悄地问了表妹。表妹没好气地说,没事,好着呢!
原来,他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存在,极力反对,闹死闹活,骂他是不孝之子,骂她是骗子,那么远谁会心甘情愿的帮着伺候俩个孩子?她自己还带着一男孩,咋会对他的孩子好?告诉他,只要她出现在当地,就是他们老的死期。
孝顺的他知道老人的脾气,他害怕。他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只好逃避。她对这份逃避,淡淡的一笑,那笑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断了远行的念想,去买了盆栀子花,仔细地打理着,照料着。她相信总有一人会真的懂得栀子花的这份长久,这份不被世俗所牵绊的不离不弃,会和她一起相守着栀子花,等待它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