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根脉传承有代、文化长城守卫家国
——读余华长篇小说新作《文城》
最近抽空读了著名作家余华的长篇小说新作《文城》,感觉其文风还是一如既往简洁细腻、自然从容,擅用比喻来描摹故事细节和人物内心情感。书中讲述的故事发生在清末民初、匪患横行、政府失能的乱世背景下,从一个名叫林祥福的中年男子怀抱女婴去“文城”寻找妻子始,到他与妻子死亡后尸身擦肩而过,终未能相逢而告终。
余华的叙述笔调冷静克制、又推进有力。读者追随作者的叙述,在一步步故事推进中,与主人公一起经历那个时代的颠沛流离、血雨腥风,也一起经历了那个乱世人与人之间温暖互助、感恩图报与对心中所爱的持续追寻。
在小说故事发生的清末民初、社会急剧变化、动荡不安的时代背景下,南方溪镇及万亩荡周边地区,乃至上海等更大范围内的人们为了生存下去,一部分人选择去当土匪,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毫无人性,另一部分人则当人贩子,把年轻人诱骗至国外当修铁路的华工冤魂。而包括小说主角林祥福在内的多数普通百姓,还是选择在时代颠簸流离的夹缝中,谨守内心良知良能、忠孝仁义的做人本分,艰苦挣扎、与人为善地活下去。
林祥福怀抱着的女婴,在可怜乞讨中,靠着喝街坊邻里的百家奶长大,因此他给女儿起名叫林百家,以表示感恩不忘。他为了寻找妻子在溪镇徘徊不去,却一连遭遇龙卷风暴雨、暴雪的考验,幸亏有陈永良、顾益民等人的扶持帮助才在当地落脚、并一步步扎根慢慢抚养女儿长大。在女儿十二岁不幸遭遇土匪绑架时,好友陈永良的妻子果决地让大儿子陈耀武替换了林百家,由此却让大儿子受尽了土匪折磨,还因此失去了一只耳朵……
而在当地乡绅领袖顾益民遭土匪绑架后,受其恩泽的林祥福明知赎人时凶多吉少,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找土匪赎人,不幸惨遭杀害。而林祥福的好友陈永良则最终为其报仇成功,杀死了土匪头子张一斧……尽管到死林祥福最终也没能再见到日思夜想的妻子小美,但他却是在微笑中去世的,在对妻子和女儿的深切思念中安然死去。
《文城》中讲述的那个年代久远、蒙着一层厚厚历史尘埃的古老故事,也许在当下这个文化消遣产品纷繁多样、人们的文化兴趣浅薄多变的时代背景下,已经很难再引起读者多大兴致了。但我觉得耐心读完余华讲述的这个文城故事,还是挺受感动的。
不管是余华的早期作品《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还是目前的新作《文城》,他一如既往地都把其文学的关注点放在了时代大背景下的普通人身上,通过描述普通人面对时代变迁与生活磨难,对家人之爱的牵挂和守护,来让读者在“润物细无声”中体会到中华文化一以贯之的根脉传承。
如果说《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更多笔触还是放在了对维护家庭与守护家人之爱这个社会细胞的展示与探讨上的话,那么《文城》就是作者在上述两部作品文学探讨的基础上,把视野放得更加宏阔一些,在探讨家庭之爱的同时,也更加浓墨重彩地探讨了社会急剧动荡变化背景下,家庭之外、族群村社中人与人之间温暖互助、感恩图报、相互扶持自组织成命运共同体,在乱世飘零中一起捍卫家园的故事。
在这更进一步的文学探讨中,余华用他那简洁生动、细致入微的文学笔触,让读者深深体味到即使是在清末民初那样的乱世,多数百姓还是心怀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友善,坚守心中忠孝仁义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在守护家庭、邻里帮扶、感恩图报中坚韧顽强地活下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文城》有点像陈忠实长篇小说《白鹿原》前传一样。在《文城》小说末尾,田家兄弟拉着大哥和少爷林祥福的遗体,从南方的溪镇一步步向北方家园走去。而《白鹿原》所讲述的故事,则刚好是接续了《文城》的时代背景,讲述了解放前民国乱世背景下,北方白鹿原上百、鹿两家的家族故事与爱恨情仇。
类似《文城》故事一样,在彼时纷乱无序、官匪横行的民国时代背景下,就像乡绅领袖顾益民再能干也无法保护好他的族人们一样,《白鹿原》中的族长白嘉轩即使再能干腰杆再硬,他最终也无法克服其历史局限性,无法真正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族人。小说最后通过鹿兆鹏闹革命,才给出了解决古老中华大地上这个百年历史难题的最优答案。
看完《文城》给我的最深感触是,在当下安稳度日、享受幸福生活的人们,我们不应忘记历史,不应忘记历史中的苦难与血泪,更不应忘记历史尘埃中我们一代代先人承继的人与人之间温暖友善、感恩图报、相互扶持守护家庭、守卫家园的文化基因。在这个文化基因基础上,我们才继续发展建立起了无数优秀中华儿女抛头颅、洒热血共建新中国、守护人民的文化长城……经过多年浴血奋战,才创造了如今的岁月静好与国泰民安。
作为当下年轻人,我们一定要坚定文化自信,一定要承继好我们的文化基因与文化根脉——大力弘扬践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友善互助、感恩奉献的优秀传统文化,坚守内心良知良能、向上向善文化担当,一方面守护好我们的小家小爱,另一方面共用捍卫我们中华大家园的文化长城。
“文化根脉传承有代、文化长城守卫家国”,我想,这就是余华先生的新作为何名为《文城》的潜在文化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