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要回的,迟点没关系

文/沈芯


要说这场战疫最大的受害者,除了那些被隔离了的患者之外,其次就是那些被封城封路至今不能回家的人。老董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其实他本可以顺利回老家和年迈的父母共度这喜庆的春节,但他先买的是去武汉的车票,因为他想见一眼自己的儿子。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父母和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得一次春节假期,都得见。

和前妻离婚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两年,工作忙时感觉不到什么,闲暇之余却也多了一丝孤单,看着这城市的万家灯火,也不知饮下了多少壶老酒。前妻条件比较好,儿子自然归她抚养。老董没什么心思去争夺抚养权,尽管跟了前妻,他对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始终相信,只要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教育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担心以后养老问题。老一辈人总抱有养儿防老的观念,时代已经变了,他时常想,要是再有一个女儿该多好。

老董1月20号到武汉,打算1月23号离开,毕竟在前妻家里呆太久也不自在,总感觉处于一副尴尬的境地。他的目的是想见一下这活生生,肉嘟嘟的大胖小子。而且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新冠病毒已经霸占热搜好几天了,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造化弄人,23日老董一觉醒来,武汉城已经封了,公交、地铁、飞机、动车。这真是有点欲哭无泪,他突然后悔,这两天只顾着和儿子腻歪,也没太过关注时事。可是今年他必须回家和父母过年啊,去年是离婚的第一年,只想着工作多赚些钱,可今年就不行了啊,家还是要回的,就像树不能忘了根,特别是今年母亲检查出肝硬化来,这让此刻的他更加心急如焚。

老董是一名测量技术员,工资相对高些,可赚的都是辛苦钱。每天扛着仪器这个工地跑到那个工地,就像是一个特种兵一样,24小时待命。每次领导的电话或者甲方的电话一响,他就知道没好事。当工作与生活严重冲突的时候,就会引起他的不满。他总说这样的工作就像是卖身。自从母亲检查出肝硬化以来,他发现工作多年,能提供的资金却寥寥无几。每个月工作加班加点,对外得点头哈腰,工资只多出那区区几千块,而医院就像碎钞机,几年的辛苦一下就没了。

国庆的时候,他一天假期没放,因为领导向更大的领导打包票,国庆之前一定做完项目。他本来打算国庆的时候回家一趟的。国庆以后,母亲检查出了肝硬化。在这个以项目为主的公司了,他付出了太多廉价的青春,廉价的时间。他觉得对父母是一种亏欠,对自己也是一种亏欠。

此刻面对老董的主要问题是:他现在出不了城,回不了家,过年能去哪里。儿子在身边嚷着叫爸爸别走,前妻的目光里也看出了为难。他暗叹道:已经分开两年了,确实变得陌生了。可前妻也算理事之人,毕竟武汉的房子走一部分的钱是来自这个男人一次性给的20万抚养费。形式所迫,留下来又何妨。

就这样,老董和家里人道清楚原因,便留在了武汉,重温了这短暂的一家三口生活。她知道母亲很想见他。人一但上了年纪,面对的就是一次次离别,现今留下的人都愈发重要。

至今一个月已过,在这期间他感到满足,也感到难过。对儿子缺少的父爱大弥补是他满足的地方,没能回家却让他感到难过。和妻子的关系也相对融洽了起来,站在成年人的世界看青春的感情,总能为自己的幼稚无奈的傻笑。

现在各大城市已经复工,老董感觉武汉解封之日也应当来了,他早早的收拾好行囊。手机铃声此刻叮铃铃的响起来,打开屏幕一看,又是那个他“熟悉的领导”。

“董师,工地开工了,这两天要去项目……”

“对不起……武汉城快解封了,我要回家了。”

很简单的道理,工作永远做不完,人永远不可能健康常驻,该回的家还是要回的,纵然迟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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