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森林深处,鸟儿们的鸣叫怪异又婉转,萤火虫们会在夜晚齐聚在老树被伐去的年轮上,哼着空灵的调子,一闪一闪的组成些的古老的图案。
而森林的尽头,住着一位女巫。她的居所宛如一个大大的鸟巢,树皮制成的风铃上缀着紫色的风信子。那里藏着各种奇奇怪怪,绿的发亮的药水。可那诱人的香味,引得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来女巫家做客。那女巫有个顶好听的名字,叫做鸢尾。说是那巫师的母亲总喜欢在她父亲的衣襟上,别一支鸢尾。而他父亲离家时,定会带上一支鸢尾称其为夫人的味道。
鸢尾总觉得这日子她过的有些无聊。她有时总盯着飘满棉花糖的天空,想着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不过据鸢尾自己说,她躺在草地上时,那绵绵的青丝像柔软的棉花。稍微那么一躺,便做了个香甜的梦。再醒来时,定能听到母亲寻她的声音。
照常的一天,鸢尾又偷偷跑到老年轮旁的绵草地上,轻闭眼睛,享受着太阳浴的洗礼。鸢尾睡得正香时,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打扰了她的美梦。鸢尾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揉眼睛,望向四周。
鸢尾看到了一双眼睛。对于鸢尾,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得带着点儿紫色的浪漫,还有一丁点一闪而过的东西,鸢尾看不懂,也不计较那是什么。鸢尾看的入了迷,便什么都不顾了,一心一意的看着。那眼睛也看着她,充满光亮。两个小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将稚嫩的欢喜进行到底。
鸢尾终于看够了,打着滚站起来,吹掉身上的草屑,理理炸毛的头发。走上前去,才发现那眼睛的主人原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鸢尾软软地问他:“你是谁啊?太阳快落山了,再不回家小心被大灰狼吃掉。”说着还走了个鬼脸,想吓一吓他。
那男孩小咧开嘴,轻轻说了一句“阿纬,不过我好像迷路了。”鸢尾的小脑瓜转了转:“迷路了啊,可这不安全,那……跟我回家吧。”鸢尾伸出小手,紧紧地握住了阿纬的手,一起回了家。
后来,鸢尾从父母的口中得知,阿纬是人类的孩子。她不懂女巫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便跑去问母亲。母亲蹲下身来,轻揉鸢尾的头发,说:“人类和巫师很像,都是森林妈妈的小宝贝。阿纬要在我们家住下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哦。”懵懂的鸢尾只知道阿纬要和她一起生活,便觉得都开心极了。
阿纬和鸢尾一起长大,鸢尾的父母故去,她成了这森林中唯一的女巫。鸢尾和她的母亲一样,有着一双巧手,就连调制药品都十分香甜。鸢尾是喜欢冒险的性子,这与她的父亲别无一二。鸢尾和阿纬将生活过的充实且快乐 他们会因为一株小树苗的破土发芽而庆祝三天。他们为森林中的每个小生命过生日时,都会带上一朵盛开的鸢尾花。他们将一切悲伤喜乐与对方分享,他们拥有彼此。
不过阿纬知道鸢尾不懂喜欢。他曾在流星划过的夜晚,打趣的说:”我喜欢你。”他的小女巫,啃着饼干,直直的盯着他:“喜欢是什么意思啊?”阿纬笑了笑,摸摸鸢尾毛茸茸的头顶。轻声在她耳边说:“当你看到他的眼睛时,那眼睛就像对你施了魔法,你怎么都不能将视线移开。”她眨了眨眼,认真而庄重:“那我也喜欢你。”阿纬又笑了,笑着揉揉鸢尾的脸。
阿纬本以为他们的日子会继续这样过下去。还是小女巫也会永远快乐。可近些日子,森林中的树木少了大半,小动物们也总是受伤。鸢尾急得不行,家中常备的药品也消耗了许多。阿纬不得不离开鸢尾,去森林近处的地方寻找药材和泉水。阿纬走了三天,鸢尾便盼了三天。
第三天的傍晚,鸢尾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一群人。鸢尾以为人类都如阿纬一般,便热情的请他们坐下来,还治好了他们的伤痛。可那首领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认为巫师是恐怖的怪物。他们将鸢尾关起来,想要杀死女巫。人们贪婪的丑恶嘴脸隐在火光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这时候,阿纬回来了。他举着一把剑,誓死守护他的女巫。鸢尾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只知道那声响大得惊人,刀光剑影的令她不安。
阿纬跌跌撞撞打开锁,割掉了鸢尾手上的绳子。鸢尾看着阿纬身上一片又一片满是红色,小腹上还在不断渗着。“阿纬,你怎么了?”阿纬知道鸢尾不懂死亡。抬起带血的手,尽力抚上鸢尾的眼睛。“乖,我没事的。记住,人类都是坏人,要离他们远一点。”鸢尾点头映着,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等我把药水做好了,我给你做雨露面包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星空,你上次说的那句话,我还记着呢,是我喜欢你,对不对?” “你要睡觉了吗?那我们回家睡好不好?”阿纬说不出话了,他眨下眼睛,便当做回答。鸢尾知道夜深了,她要带阿纬回家。“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抱不动你的。阿纬?”
鸢尾不知道为什么阿纬不理他了,不知道为什么阿纬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