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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的眼里亮亮的,似是欣喜,似是讶异,但仍旧一声不响。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小哥,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我可以把铺子送给你,你在我那里安顿下来吧。”“不,我要去福建。”闷油瓶淡淡的拒绝我的提议,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油盐不进的闷瓶子,今天竟然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你想跟我一起去福建?”我斗胆再次确认闷大爷的意愿,后者点点头而后起身去洗漱,结束了这段谈话。
被惊喜淹没,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想起我衬衫贴身的口袋里还装着两张去杭州的火车票,是我在上山前喊小花帮我订的。本想匀给胖子一张,小哥的黑户另作方案,这样一来倒正好,闷油瓶由此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我在心里默默地把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先带闷油瓶去杭州转转,再一起去福建也不迟。我按了按口袋,硬硬的,票还在。我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雾毛毛的玻璃,朝里面喊:“小哥,我出去买早餐,你不要乱跑啊!”其实我说这话的重点是放在最后一句的,我实在怕极了这闷油瓶子一次次地从我身边消失。这种由于在意而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人心慌得紧。
东北实在是可怕,街边全是卖乱炖的大排档,像我这种早餐天天吃点心喝花茶的细腻精致的江南美男子,对着一锅乱糊糊的土豆炖粉条实在是无从下手。而且今年不知怎么回事,从二道白河上长白山的人多得像牛毛里的虻一样,大都还是女孩子。我一边在拥挤吵嚷的人群中奋力挣扎,一边皱着眉嘟哝:“小小年纪就一个人上山,很危险的!”还有些女孩子一脸兴奋不由分说地要和我合影,还对我指指点点的。“这个天真好棒哦,连脖子上的疤都有哎!”“实力cos耶!小哥呢?他没有cp嘛?”我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弄得一头雾水,匆忙提着被挤成馅饼的包子跌跌撞撞地回了宾馆。
回房间以后,闷油瓶还在洗手间,他这会子似乎正在洗澡。水珠落在瓷砖上,敲出啪沙啪沙的轻快的交响乐。我顺了顺被挤得乱糟糟的头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包子。北方人真他娘的实在,一个包子足足有我半张脸那么大,我忧心忡忡的咬了一口。嗯,一股烂韭菜味扑面而来,满嘴满舌的调料味,我又把咬了一口的包子重新放了回去。我操,我突然怀念起了楼外楼的温软滑糯的桂花酒酿。思绪乱飞之际,洗手间的门咯吱的开了一条缝,逸了些飘忽的水蒸气出来。我抬眼去看,闷油瓶只裹了一条及膝的纯白浴巾打着赤脚就出来了。房里暖气开的并不是很高,我却觉得有些燥得慌,喉头也干涩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