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长大

打架,染发,留极不符合那个念龄的发型,上课睡觉,逃课…

那是十六七岁的她。

在我三四岁那年,她往我被窝倒水,被奶奶误以为我尿床。

小时候胆小,和妈妈一起睡,她骗我,说你妈妈那屋有大马猴,我怕得抱着枕头跑去找她睡,刚躺下,她悄悄说,其实我这屋也有。

在我还不识字的时候,和她一起看电视,家有儿女,她的笑声吵到爸妈,让她小点声,结果她把电视机的声音关掉了,她识字,她看字幕,我看她笑,又不懂电视在讲什么,想打她。

她爱使唤我,自己窝在沙发里舒舒服服看电视,让我拿个橘子给她,去倒杯饮料…她还喜欢咬我胳膊,牙印能留好久。

她爱喝雪碧,妈妈为了让她少喝碳酸饮料,叫她兑葡萄酒一起喝,她不喜欢喝酒,喝了一大桶雪碧,又怕被骂,把葡萄酒全灌给我,好巧不巧,我酒精过敏,妈妈看到我满脸通红,还是把她骂了,甚至更凶。

在我眼里,她总欺负我,她打我,她很坏,她对奶奶很凶,她总气爸妈,她很坏,我怕她,从来不愿和她单独在一起,如果爸妈留我一个人和她在家,我会哭得很凶。

她十八那年,不知怎么地,她开始第一次带我去玩,第一次带我去洗澡,变得很少训我,我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聊以前的事。

她小时候真的很皮,家里人都说她比男孩子还皮。她说我小时候很白,小小的,肉很软,咬起来口感很好,但总爱睡觉,能睡一天,她想和我玩,奶奶怕她欺负我,不让她动我,出于只是想把我叫起来的目的,倒了些温水在我被窝里,还特意调了水温。她喜欢逗我,以几岁的我理解不了的方式,比如大马猴。她说高三那年,她总发现我一个人玩,很少和朋友一起出去,以为是她害我自闭了,于是每到周日都会带我去玩,转变了原来的态度,慢慢的缓和了关系。

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年纪就很大了,八十几岁,是个老小孩,那会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奶奶把她辛苦做的小报垫在花盆下她有多生气,看不到她放学买零食总会带有奶奶那一份,她知道奶奶喜欢吃那些,她懂奶奶一个人在家的孤单,她懂奶奶一个人在阳台抹眼泪时有多想爷爷,而我什么都不懂。

后来奶奶走了,我俩也长大了一些,她说觉得特别对不起奶奶,跟一个老人计较,生气,不理解奶奶上了年纪,不多对奶奶好一些,以至于奶奶病得很难受,她的两个孙女,一个叛逆,一个还小。

到现在,她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人,别人会说,总也有一些事不好跟父母讲,不好跟朋友讲,而我有她。她总用她的经验给我当做教训,有时我会笑她是我的一本“反面教材”,但她是一个我无条件相信她会对我好,我也愿意对她好的人。对她的感恩,是她的陪伴,陪我长大。过去的事总能被我俩当笑话提起,她嘲笑我小学的时候像只黑猴,我笑她非主流历史。她教会我很多,比如爱,她叛逆过,后悔过,她知道后悔是无法挽回的。每次我对妈妈任性,她会比妈妈更严厉地训我,她让我更快长大,她让我学会珍惜,学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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