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我是多么地孤陋寡闻!
1991年五一,老实巴脚的父亲借了八百元钱按农村传统的方式,为我这个大龄而无任何出息的儿子完了婚。我这个无用方显不孝的儿子本应该是终身打光成汉的,却在自已也养活不了自已的条件下,竟然也如世上成年人结了婚,这一事件,也算是对我阴暗低谷的人生,冲冲喜吧!
于是,我暗自激励自己,抛却身上学生气息,要有一个做一般老百姓的心态,不要再存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梦与假想…若存一丝不安份的非份之想,则使自己内心更痛苦!何必呢?我已山穷水尽,已置身死地的人了。要想活命,就真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要从死地而后生。我必须从无知开始,踏踏实实,一劳本等地从小农人学起做起。
婚后不到半年,于1991年秋,独背着自已婚事所涉及的全部债务,一分钱尚不会挣地,含着两眼泪,携新婚的妻,与父母及众兄弟分了家,净身出户,徒有四壁,身无分文,独撑一个新家,真正从负数值做起,从苦难中开始熬日子。
为了度日,只好起早贪黑,风里雨里,到县城随小建筑队出苦力,到市民工队修桥铺路,一干就是一春季,可到麦黄要回家收庄稼时,一说领工钱结账,禽兽不如的包工头前掐头,后去尾,每天先已说好给五元的,可三个多月的血汗,竟挣不到三百伍?
回到家,不待喘气,先不先马不停蹄要忙着往村私家诊所跑,为还清女婴儿头痛发热儿吃药打针所欠的医学费。清算完后,所得工钱已所剩无几了,怎么度日?发誓这辈子过好过歹,再不多欠人一分钱的债务了!
由于出苦力挣不到钱,就一气之下不干建筑了。再说,根据我的瘦弱矮小一米六五的体质,也不适合长期靠拚体力维持生活,再那样拚耗体能,活不好,也会早早地去赴死!痛定思痛,咬咬牙就开始学做小生意,脸一抹拉,灰头土脸地再不讲究了穿戴,也不怕碰见光鲜的同学,战友与老师们了。推着挎两大铁方篓蔬菜的自行车吃力地游巷串街,进城镇下农村,卑微地吆喝着叫卖。
一天下来,弄个七块八块,供一家大小勉强度日,不受饥饿。我死事小,关键我还不能死。既然我已为人夫人父,做人得有个道义。咱得无论如何负起自已当一家之主的责任,拚死也得尽自已所能,总不能让妻子与孩子也跟自已一样永受罪无出息吧!所以我奔奔波波,心里无愧!无大本势,却以鸡带两爪的能耐捞抓。常累得上气不接下力地回到家,还自默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独憔悴!…酿得百花成蜜后,自知辛苦为谁甜!…自己这么安慰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苦乐了!有时还情不自禁咧嘴对着夜空眨眼的晨辰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自嘲命苦的人,竟如此卑微!
<未完 待续五>
7月26夜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