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故事也是我听朋友说的。为了方便读者聆听,我就用第一人称来讲这件事情。
前些天的一个大清早,妈打来电话,寒暄了一通后临了挂电话时说起了我那30好几的堂哥。说他今年春节又去相亲了,这次可能是成了。人家姑娘家长甚是满意,过完年初八就开车送“准女友”一家南下广州打工了。电话那头的妈妈越说越开心,仿佛是自己亲儿子明天就要成亲似的,高兴地快要合不拢嘴。可我听到这样的饭后谈资,却出乎意外的平静。
说到我堂哥,我伯父家的儿子,说起来今年也该33了吧。家里还有两比他小两岁的双胞胎妹妹(我倆堂姐均已成家,大姐出嫁3年,一直未有生育,二姐育有1男孩儿。姐俩的日子过得也算平淡无奇)。我堂哥从小就老实巴交,生性耿直,不爱跟人打交道,说话也直愣愣的不会拐弯。自幼家贫,外加上四张吃饭的嘴,我伯父不得不长年背井离乡务工,就这样还只能勉勉强强揭得开锅。而我大伯母是个典型的农家妇女,没有什么文化,自打跟了我大伯,就再没出过远门。所以就只能在家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守着家里的那几亩地,尽管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贫,但还算温馨。2003年左右,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初中还未毕业的堂哥就辍学了,跟着我爸学习室内弱电装修,那年他不到17岁,而这一干就是十几年。
日子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着,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再也不用等到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不用等到节庆再换一套新衣裳,更不用和两个妹妹为争着上桌坐席而红脸拌嘴了。日子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继堂哥外出务工的几年后,两个姐姐也相继跟着村里的前辈们踏上了南下进厂的致富之旅,顺利的成为了富士康流水线的一名厂妹。本来拮据的家庭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不到两年就在村祠堂边的葡萄园盖起了一栋二层小洋楼。生活是改善了,可烦心的事儿也随之而来了。
按农村的旧俗,一般都不用等到法定年龄,有闺女的人家,门槛就早被那些个“慕名而至”的各路媒婆踏低了好几寸,而有儿子的人家,也就张罗礼品托朋找友地打听各家适婚女孩的信息。可眼瞅着我那堂哥生日蛋糕上蜡烛一年比一年插的密,而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的时候,我伯母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到年根就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催,赶紧回来相亲。可是结果总是那么不尽人意,有嫌弃我大哥个子不高,不太会说话,也有嫌弃大哥买不起市里房子的,更有甚者连看都不看一眼,留了个联系方式就没有下文的。诸如此类的相亲让大哥开始出现了抵触情绪。从认真准备到敷衍了事,到最后干脆就不去了。家里人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时,就绕开,或者直接挂电话。为此伯父母跟堂哥吵了很多次。但是每次伯母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子孙绕膝的那种天伦之乐,不由得心酸起来,背地里偷偷地哭了无数次。但是人可能就这样,成长可能就在某一个瞬间,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2016年夏天,伯父不幸因病去世了,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大哥的这婚姻大事吧。可能是因为伯父的离世触动他了,他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了,开始慢慢接受伯母安排的相亲,媒婆找不着就托我妈和各个姑姑、亲戚帮忙,他个人倒也很配合。我开始以为他的突变会让我们大家有意外的收获,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有些诧异。
就在伯父去世后的两三年里,前前后后给他安排了有7、8场相亲,基本上都是兴致勃勃的去,然后又铩羽而归。伯母也在一次次的期待和失望中一年一年的老去。出于吃瓜和弄清楚农村适婚青年的这种相亲困境的目的,我就跟刻意地我妈打听了一下,总觉得每一次都失败,不可能完全是对方的问题,要是不找对原因,就是再安排无数次相亲也是徒劳的。于是我妈就给我讲了两次他相亲的过程。
2017年的底,我妈给介绍了我外婆家邻村的一个女孩,21,虽说长的一般,但是人倒是勤快,初中毕业后跟着家里人一直在南方电子厂上班。开始人家一听我大哥都30的人了,就直接一口回绝了。说人家姑娘还小,想找个稍微小点的。后来经过我妈几番电话拜访,最终还是同意两人单独见个面。成不成再说。
因为他之前几次的相亲经历,我妈也清楚。于是在他出发的当天,还特意叮嘱了他一番。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男孩子在外要会说话,会来事儿。上人家家接女孩子的时候,记得拎点东西,该散烟散烟,该问好问好。跟女孩子逛街买东西的时候大方点,不要扣扣索索的。他满口答应地去了,我妈还正期待着她首次当红娘旗开得胜的时候,一通电话让我妈略有些尴尬。
“您这侄子还行,就是人有点太老实了,上我们家来接倩倩(女孩子名)时,手里拎了4个橘子,5根香蕉,这也就算了,散烟的时候人家客气说不抽,他就直接又把烟揣进兜去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今天带着我们家倩倩在市里溜达了一上午,中途说要去买水,就问倩倩渴不渴,倩倩回答说还行,然后他居然就只买了一瓶水,让我们家孩子看着他喝。。。。。。”
我妈听完后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忙着解释:“我这侄子就是这样,人老实,没什么心眼。平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您就不要跟他置气。” 结果想必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次相亲是2018年底,女孩子是我哥舅舅村里的一个女孩子,比他小两岁。因为个不高,体态略微有些偏胖,所以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这是女方家里人说的)。在我们市里做幼师。可能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去的时候是大包小包拎了好几包。好在不是去市里溜达,中午只是简单地在媒人(他舅舅)家吃了个便饭,两人见面那天也没过多的聊天,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就结束了第一天的相亲。
2019的春节,过完年初八,我妈跟我说,人家女孩子家家长挺满意你这个老实憨厚的哥,也没问要多少彩礼和楼房什么的,只说要是妮儿不反对,19年年底就过礼订婚。我伯母也问过我哥的意见,他也同意。听完后,我其实是很开心的,有一种替我伯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想着能给他去做个伴郎什么的。就在大家觉得一切妥当,开始为一对新人祈祷祝福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原来,自从要了这女孩子的联系方式后,除了每天饭点和下班发“在?吃饭了么?干嘛呢?”这三句话外,其他时间绝不会主动联系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找他时,他才回。而且每次说话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开始女孩子还觉得他只是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两人就是这样以准对象的身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三个多月吧。
2019年的端午前,恰逢女孩子生日(端午节当天),这对于刚处对象的男生来说,这个日子应该是最用心的一天,会提前好几天挑好礼物,安排好当日的行程,吃个饭、逛个街,然后看个看电影,有情调的可能还求个婚啥的。但是,对于我哥而言,他的这种操作让我有点不可思议。
端午节那天,一大早到了女孩子家,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从车筐里拎起一箱粽子递给女孩:“我妈说让我给你带点粽子吃,说你今天生日。”女孩接过粽子还在期待着大哥的生日礼物时,没想到我哥已经发动摩托车,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女孩愣了,给我哥发消息,说他着急干嘛去?我哥的回答是:去县里看划龙舟。我想女孩不是拉黑他,应该是卸载微信了。当然也就没有后来了。
后来还是给安排了几次相亲,结果也多数不了了之了。
直到前几天妈妈给我打电话又谈到他相亲的事儿。似乎对他相亲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剧透的本领了,所以对于妈给我提起的这消息我没有过多的激动,反而是惆怅,担心的是不仅仅是他,我甚至觉得他应该是大多数农村低学历适婚年龄“老实”青年的一个缩影。这类人出生贫寒,心地善良,长相平平,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性格内向,少言寡语,不谙世事,不善逢迎,甚至有点胆小自卑,思维闭塞。有时候还会感觉跟这飞速发展的信息社会格格不入。面对目前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化失调的现象,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渴望组建一个家庭,但在高昂的房价和彩礼面前望而止步。所以他们也很无奈,一边是传统观念的压迫,一边又是现实的打击,让这类人只能在夹缝中“望婚兴叹”,勉强度日。相比之下他们就成为择偶圈中那个弱者,我不驳斥达尔文的“进化论”,但是我很困惑,今天这种这种局面是到底是谁造成的?在他们一次次相亲碰壁后,这些本性的东西都成了诟病,例如:“你应该多夸夸她,即便她不漂亮”、“你应该改掉你这个不爱说话的臭毛病”、“你要是改掉这个毛病,妹子早就到手了”,诸如此类。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不是药神》里面一句经典的台词——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他们的这种木讷、低情商、腼腆、内向在物欲横流的当今时代就是一种很难根除的病,貌似真的只有钱才能治愈。只要有足够有钱,女孩不会在乎你会不会说好听的话,她也不关心你到底记不记得她的生日,更不会去考虑你善不善良。
可能我说的话有点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嫌疑。但是不得不否认身边的的确确存在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部分地域甚至猖狂的明码标价,有人就调侃“好好的一场交易为什么要打着爱情的旗号”,是呀!婚姻虽是奢侈品,可我个人却反对用金钱去交易。我所向往的婚姻一定是彼此欣赏,彼此成就,互相成全的。太多的利益掺杂其中,注定不会长久。所以不要用钱去衡量一份婚姻,或去试探一份爱情。
不论如何,我仍坚信未来会是光明的,我也祝福我哥能早日喜结连理。圆了伯母做奶奶的梦。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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