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夏天消退的迹象并不明显,因此,连带着所有关于夏天的回忆都被无限回忆。在某个夜晚,计程车窗外印出这座繁华都市的灯光时,小蛮腰和周遭炫目的灯火让我意识到这已经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三年了。车来车往,人去人留,在这座城市里上演的,是不过分熟络,也不过分疏离的一段段关系。而那些过分熟络的亲爱的朋友们,他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经历着人们必经的每一个阶段:疲惫,孤独,精彩,骄傲,幸福,与喜悦。我旁观着他们,感受着每一个值得记忆的瞬间。
一年前,我在云浮乡下支教,每个夜晚我们几个学生都会坐在宿舍外边的石头上乘凉,抬头可以看到镶满钻石的天空。那是我第一次,安静的去遐想,揣测神秘的天空,浮想美丽的景象,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乡下校园里牛蛙的叫声,昏黄摇曳的宿舍灯光,操场,教学楼,还有远处的食堂,都驻留在那里,摇曳着。
依旧是一年前的夜晚,在鼓浪屿的小岛上,在一段没有路灯的回旅馆的小路上,我用手机单曲循环skinny love,空旷幽远的歌声让漆黑的夜晚显得更加诡异,在深夜仿佛能feel到吸血鬼在撕裂猎物胸膛时的刺激,仅仅是那一份,微微的嘚瑟,已足以让整个夜晚,都坠入心跳的河流。
夜光从不评价大地上的一幕幕,它只是安静地,安静地注视着,注视着我们。
又一个一年前的晚上。夏天的云朵已经退去了,那夜光已经成为记忆淡然的沉淀在心里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说。
我轻轻地点点头,收着阳台上晾干的衣服。
她穿好那双粉色的马丁靴,背好相机,静静地站在门外等我,我收好衣服,把门锁好。
出了地铁,我们经过热闹的海鲜排挡,周末啤酒的味道和着水果摊的清爽在到了11月依然温潮的空气里喜悦的扩散;我们经过一排排的树荫,暮色中的木棉在悄悄地拉长了影子;我们经过熙攘的街道,三五成群孩子们拿着花花绿绿的气球打闹着;我们经过刚刚点起的淡黄温暖的路灯,灯下摩的师傅门打着纸牌;我们谈笑着,轻轻地走过淡蓝的夜色,在潮热退去的怀旧红砖厂停下脚步。
马路对面的江上传来嬉闹声,马路这边的大排档逐渐热闹起来,有人在游戏打闹,还人和朋友们一起坐在大排档下喝着啤酒,而更多的人和我们一样,安静的听着吵杂的声音。
“我闭眼,你带我走吧!”她说。
“恩,放心的把你交给我吧“我牵起她的手。
“啊!——我怕”
“别怕,大步向前走吧。”我说。
她笑着说“你真傻!”
我看着她,“你说我傻,我们都傻”
“我要告诉我男朋友说你骂我”
“啊?!”我白了她一眼,抬头看着黛色的天空和左边宁静的江“那他不得恨死我。”
“他不会的”
我松开她的手,把肩上的包换了一个方向。
“啊,不要”她抓紧我的胳膊。
我看了一下身边这个“盲人”,心想,失去一些东西会让人变得很没安全感吧。
秋天无风夜晚,秋风反转着身姿轻轻地抚摸着依然有余温的江面。斑驳的树影在我们的步伐间掠过,路灯抹去我们走过的痕迹。江面平静安详,在青铜般深邃闪光的天空中远处的灯光给它洒上了梦幻般的亮片。那些亮片在浮动,旖旎的拖出长长地如同梦中的路。
我看着那条笔直的路和她说“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她拉了我一下“傻子,我不放开你”
我停下来,站在喧嚣的十字路口,让那温柔的一路灯光在我身边摇曳。
“你记得,记得拉着我,不要松手。”
“恩”
不知道为什么,灯光和影子模糊了,如同记忆般永远留在心里。
恩,我会的,不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