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在蜿蜒的小溪上抚起阵阵波澜,清风徐来,穿梭竹林间,响起萧瑟之音,一前一后的仙鹤,在雨中也不失仙风道骨,展翅翩翩,飞过了远处,那一抹青山。
“俯首作揖谢师恩,伸直点,别洒了”山脚下,竹林边,一个七八岁光景的孩童,似模似样的弓着身子,双臂前倾,作揖状,端着一青瓷小杯,杯中飘着几片淡紫茶叶,茶水却呈丹红色。在他面前,一个身着天蓝蓑衣的女孩,豆蔻之年,亭亭玉立,满眼盈溢着调皮,雨滴从她的帽子上,缓缓滴落到那杯子里,溅起小片水花。
“你怎么这么笨啊,伸的太靠前,雨都滴进去了,”女孩嘴角微微皱起,轻轻弹了下男孩的脑门。男孩倔强的一动不动,手都没抖一丝,直挺挺的伸着手,目光坚毅的望着女孩。
女孩看着男孩,气的想笑,接过他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好了,喝了这杯茶,我就是你师傅了,江湖险恶,你一定要听师傅的话,就不会再像今天一样,被几个毛孩子欺负了。”
男孩恭恭敬敬的跪下,对着女孩,行三叩首之礼,“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女孩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拜师的感觉,喜悦溢于言表。
“起来吧,师傅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箐澜是也,徒弟你姓甚名谁啊,”女孩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
男孩起身,微微躬身,缓缓道出,“锦晟。”
“放松些,我没那么严厉的,不必紧张,”女孩伸手把男孩的身子掰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两颗虎牙煞是好看。
“箐澜,这丫头,又跑哪去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男孩的身子紧了紧,戒备的望着声音的源头。
“爹爹,我在这里,”女孩兴奋的朝着那头挥手喊叫,那人寻着声音,快步赶了过来,那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宽阔的肩头扛着大大小小的货物,双目明亮,鹰鼻剑眉,龙行虎步,络腮胡长的与头发连在一起,英气逼人。
女孩回头安慰紧张的男孩,“没事,那是我爹地,人很好的,不怕,”说完,拉着男孩跑向了男子。
“爹爹,你好慢啊,我都等了两个时辰了,”女孩掐腰皱眉,不忿的看着男子。
男子也不气,弯腰抚摸着女孩的手说道,“你这丫头,我买这么多东西,还不是为了养你嘛,那么能吃。”
“爹爹!”女孩害羞的白了一眼男子,这时男子注意到了女孩身后的男孩,好奇的问,“这位是....”
“这是我收的徒弟,名为锦晟,刚刚在街边,我从几个男娃娃手里把他救出来的,怎么样,我厉害吧!”女孩骄傲的抬着头,等待父亲的夸赞。
谁知男子却在她头上谈了个脑瓜崩,并且教训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给人当师傅?我教你的清风剑诀你好好练过没,小孩子家家的,打跑几个小孩子就无法无天了,以后遇见敌人,有你苦头吃的。”
本来女孩很委屈的想要抬头反驳,但见男子双眉紧皱,好像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又低下了头,嘴里却还是不甘的嘀嘀咕咕,“什么嘛,人家也是有好好练的好吗,而且那几个男娃娃和我都差不多大,我能打跑他们很不错了好嘛。”
“你还说?”男子听到了她的嘀咕,更加生气了,女孩赶紧连声求饶,男子才作罢。
而后,男子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男孩,脸色先是停顿了一下,又皱了皱眉,脱下了自己的蓑衣,一边往男孩身上披,一边教训女孩,“你也不知道给这孩子找个遮雨的物件,他穿的这么单薄,又淋着雨,病了怎么办?”
一直不说话的锦晟突然开了口,“不怪师傅,是我不让她给我蓑衣的,我身上脏,不想弄脏师傅的衣服,师傅体谅我,专门找到这竹林旁的树下,来避雨的。”
“这孩子,”男子听到他叫女孩师傅,不由得笑了,“你的家人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听到这话,男孩的眼睛暗淡下来,“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失踪了,母亲前几天也生病走了,大伯把房子卖掉后,把我赶了出来.....”
听完,男子还没说什么,女孩却已经忍不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己的亲侄子都能弃之不顾,如果不是我年纪尚小,定要到他府上,为锦晟讨个公道。”
男子沉默不语,看着男孩,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锦晟则是低着头,黑色的眼眸,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就在女孩快忍不住质问她父亲时,男子发话了,“许是天意,罢了,你随我一同离去吧,”而后转身,去牵自己停驻在竹林的马匹。
女孩轻轻的拍了一下男孩,“愣着干嘛,走了,徒弟,”男孩似乎松了口气,跟在女孩后面,离开了。
远方,春雨依旧,山雾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