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秋意终于把夏姑娘给赶跑了。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猛烈。屋子里的人还来不及置换衣物,外面便已狂风肆虐。门外的桂花树被大风撩拨得摇头晃脑,刷刷刷半枯的树叶还未着地又被秋风吹起,抛向空中。
屋里的人儿被外面黑压压的乌云压得死气沉沉,呼呼的秋风把心吹得凌乱不安。此时仅仅是因为天气影响心情而扰乱了学习的节奏。合上书本,漫无目的地翻看手机。随意点开视频播放器里热播的《麻雀》,是她一直喜欢的谍战片。紧凑的音乐、深沉的旁白、捉摸不透的眼神并没有将她带入剧中,而是让她想起另一部谍战片《伪装者》。有人说,一首歌带来一段回忆,对她来说,一部剧让她想起了远方的人儿。
去年夏天,他们一同走出校园,却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他在广州一家游戏公司做程序员,她却意外地考上家乡的公务员。本来双方约好的要一起在广州拼搏,命运却给他们设了道坎。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他们并没有想象到未来异地的生活将会遇到多少挑战,他们相信彼此间的感情,对未来信心满满充满期待。此时,未来对于他们来说是热情似火的玫瑰。但生于荆棘中的玫瑰同样也是带了刺的。
趁着上班之前,她来到广州,找了一份教师的兼职工作,工资不高,但工作轻松,更重要的是能够陪伴心爱的他。第一次生活在一起,充满了兴奋和新鲜感,小小的出租屋内溢满了幸福的味道。每天早上,他上班之前,都会给还在睡梦中的她一个深深的吻。她则睡到自然醒后,去市场买菜,回家洗衣服、做饭。中午,他经常会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赶回来与她一同吃饭。想到他经常抱怨公司食堂的饭菜没有胃口,她每次都会按着他的口味,用心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会很开心很满足。一个月前的她,可根本不会炒菜,都是他为她做好饭菜,亦或是去外面的小餐馆随意吃一顿。而如今,她能够在厨房里捯饬一上午,按着百度的步骤,变着花样做出可口的饭菜。生活所逼是一方面,为了让他吃得健康可口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常常表扬她“你做得饭菜越来越好吃了,比我做得还好吃一些,进步好快啊!”她也不忘炫耀“那当然啦,我可是有厨艺天赋的,想之前,我还真是个厨房小白呢。”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他却满是心疼。他想,都是自己工作太忙,才逼得她每天跟油烟洗衣粉打交道。午后,她从慵懒的阳光中醒来,带上中午做的饭菜和他给她带的零食,走出小小的出租屋,穿过弯曲狭长的巷道,挤进熙熙攘攘的地铁。地铁上,她拿出手机,开始追《伪装者》。就这样《伪装者》这部剧,陪她渡过了上下班拥挤的路。晚上,她下班后,他却不得不留在公司里加班,她害怕一个人在家的孤独,于是她会在家附近的超市逛逛,准备好第二天的食材。偶尔,他们俩会一起回家,他陪她看《伪装者》,他们一起分析剧情、一起探讨人物性格。他说,他喜欢明楼的心思缜密、处乱不惊。她说,她喜欢明台的勇敢俏皮、帅气颜值。他每天都会给她按按摩,而她每天都会陪他一起健身。细水长流的日子缓缓过着,他们之间的生活差异也慢慢显露,引发了矛盾。他下班后一身疲惫却还要按着她的要求健身、护肤,耐着性子听完她的唠叨,他发现原本温柔的她变得啰啰嗦嗦,甚至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他开始敷衍她,周末也主动去公司加班。而她慢慢讨厌他忙碌的工作,反感没有他陪伴的周末,更对他的态度感到愤怒。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可是终究是两个相爱的人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各自在博弈、在反思。他想着她为他的生日偷偷准备的手工相册;想着她为他的健康精心做的可口饭菜;想着她为他省钱精打细算过日子,她处处在为他着想。她想着他为了她而来到广州工作;想着他即使经济拮据也会倾其所有为她买喜欢的东西;想着他规划好他们未来的每一步,脚踏实地向前靠近;他永远把她放在他的前面。
“你在哪?晚上回来吃饭么?”
“在跟朋友逛街,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哦,那我自己把中午的饭菜热一下,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晚上回到家,她兴奋得向他展示逛街的成果,他一把把她搂入怀中。一切又和好如初。
时间滴滴答答,《伪装者》剧终了,她也收到了单位报到的通知。她对工作的期待似乎遮盖了离别的不舍。而他纵使不舍,也想着,她回去还有父母可以照顾,不用在这跟着他劳累奔波。离开的那天,她把小小的出租屋整理得干干净净,转身前,她吻了吻床上的枕头,重新打量了这间充满回忆的出租屋,突然一股离别情绪涌上心头,她没哭,只是觉得自己竟然矫情了。她没让他送,她说不耽误他的工作,让他好好努力加油,以后能够早日结束异地的生活。她走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少了些烟火气息,可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留存着她的味道。思念冗长,却激励他带着他们的梦想更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嘭嘭嘭”几声枪声把她带回到现实中,电视剧还在继续播放。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恰好是去年的今天离开了广州。异地恋已经一年了,有过埋怨,有过争吵,有过哭泣,也有分享,也有陪伴,也有欢乐。经历过的挫折,就像一把磨刀石,把他俩的感情越磨越亮,越磨越坚。属于他们的玫瑰花正如火如荼地开放,他们用长了茧的双手勇敢地托住花朵,将爱包围。四年的感情,承受得了跌宕起伏,也经受得住平平淡淡。
她这儿的秋天到了,他那儿必定还扯着夏姑娘的尾巴。
起风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