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在讨论现代化时,我们在讨论什么?

2017年11月18日,北京大兴区西红门镇新建村聚福缘公寓发生火灾,19人遇难,8人受伤。伴随着一场硝烟的结束,才知道更多的伤痛都只是刚刚开始。

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进化体,不断面临问题,解决问题,获得优化与发展。灾难发生了,优化系统也随之进行处理。一处处“危楼”被找寻出,一处处“城市的肿瘤”要被割除。至于肿瘤里面的寄居者,自然也被挤压出来。以前总是被抱怨效率滞缓的机构,这一次倒是超常发挥了极高的工作效率。一周的时间,便将“肿瘤”里面的房客驱逐的干干净净。

这个社会发生的一切动荡,最终承受下来的不是那些上层的建筑,而是那扎根在深深的黑暗中的地基。一场事故,造成了伤亡,而后便是最底层人的伤痛。众多的公寓区租户被迫迁移,一场急迫而了无头绪的撤离。

曾经在这些肿瘤里面生存的人们面临着选择,是留下背负极高的房租代价,还是远离这座留下过梦想的城。很多人,选择了离开。因为已经伤够了。

曾经看到那篇一度引起喧嚣的话题:为什么如此艰难,依旧不愿逃离北上广。不是不愿逃离,而已愿意相信,苟且的生活之外,还有诗和远方。终于,苟且的生活到了最后,也只能苟且的离开。即便继续停留,也只是像《北京折叠》中的老刀,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但是新的问题依旧堆叠着累积在他的身躯上,只是短暂的缓下一口气的停歇。

当《北京折叠》获得雨果奖项时,很是振奋了国人的心。大家开始关注它的作者,关注中国科幻文学,但是没有人关注折叠北京中那个平凡的老刀。就像已经烂大街的鸡汤文,看一看,激起那么几丝情绪的共鸣,或许写下几句有感的话语,或者抒发一段长篇大论的愤慨,引起一帮同道中人的关注。而后,轻如烟丝般的消散在阳光下。《北京折叠》已经不一般,但是老刀的生活如故。老刀获得了那一笔对他而言钱巨额的资金,他帮助了邻家的姑娘继续存留,让孩子上了学,一切看似美好,然而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压迫,经年不见阳光的狭窄空间。

北京不会折叠,但是北京有现代化的城市管理。曾经在这些并不多么高大上,甚至于浅陋的居所中,生存了许久的人们,在这座城市紧急的号召声中,就需要离开他们曾经安身立命的“家”。在匆忙中撤离,撤离曾经留下点印迹的地方。那些印迹最终也将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消失殆尽。

阳光依旧,穿越层层雾霾的阻隔,照射在那些依旧现代化的高楼上,尽管那光已经在雾霾中,变得灰暗无力,但是那高高耸立着的高塔大楼依旧光鲜靓丽,在灰暗的光下,闪耀着这座城市的光芒,如同鮟鱇的鳍刺,引诱着每一个追求美好生活的人,向着这座城市奔涌而来。

城市生活,依旧继续。没有人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做停留,这是一座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在凌晨就已经开始,而今天也许就会有新的新闻掩盖这一切。没有人会关注,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曾经有多少人在黑暗中,注视了这个城市最后一眼。他们只能苦笑着离开,“我也曾经为这座城市奉献过自己的岁月与力量呀!”这是他们曾经值得骄傲的一句话,而今,他们只是这座城市升级优化后剩下的那一部分,最后那一点骄傲在城市的优化升级面前,只是一点不知所措的茫然。

城市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进化体,它会持续不断的更新升级。无用的会被抛弃,有用的会被留存。而后,如同鮟鱇,不断吸引着新血液的加入,也不断驱逐着已经枯朽的渣滓。

如果是折叠北京,至少还有最后的希望与幸福,哪怕那些所谓的希望与祝福,只是虚假的表象,但多少一种信念的慰藉。而现在,这最后的折叠空间也被掠夺了。只有在城市的陌影中远去,看着它高大的城市剪影,在黑暗中依旧灯红酒绿,笔直的线条,消逝在层层叠叠的雾霾中,看不见尽头的辉煌而晦暗。但这一切,已经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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