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签了麻醉知情同意书后,心里便有无数的小虫子在来来回回的爬,回到家曹一一围着我不停的问着各种为什么,我突然开始莫名的烦躁。
说不清担忧的是手术还是那升高了的不太特异的特异性标志物,又或者两者皆有。就像面对着一座冰山,我害怕看到它露出水面的一角,但我更怕的是没看到它藏于水下的庞大杀机。
记得上一次为父亲签字是在十八九年前,当时的我还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而今人至中年,早已被世事摩擦到皮糙肉厚,但却在写下第二个字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我迅速的回想自己的名字。
我为自己短暂的失神感到难堪,往往恐惧的背后,都深藏着极为重要的生命真相。
中考的时候,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病,父亲带我来医院检查,那时还在老院区,医院里有些冷清,我跟在他的身后,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能听见我俩的脚步声,这样的场景,清晰的就像昨天的一个梦境。
而如今,我与父亲却互换了位置。这几天和姐姐带着他做各种术前检查,从病房到门诊楼,在长长的连廊和上上下下的楼梯里,我不动声色的走走停停,父亲跟在身后,慢慢的走着,我看到衰老在他身上蔓延,一阵阵心酸涌进眼里。
楼道里熙攘拥挤,候检室里有孩子的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安。医院向来都不是一个欢庆的地方,而我庆幸我能陪在身边,生命传承轮转,所谓父母子女,不外陪伴成长和逐渐老去的有生之年。
我总是愧疚于我在他们生活中缺席的那十几年,当初固执的出走,想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可历尽千帆,万里归来,才懂得父母所在之处才是安身立命之所。
此刻病房里安静的只有父亲的鼾声,有点吵人的声音却传递出一种踏实的信号,像连篇累牍的家书,在睡梦中报着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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