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共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我有一群朋友。
周晓晓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道。
她咬着笔杆子不知从何开始写起,回忆太多了,在她的脑子里塞的满满当当。每个人的音容笑貌,每一句话,每一个别有深意的表情,仿佛是刚刚才经历过的一切,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么久。
记忆把周晓晓带到两年前。
被太阳晒的明晃晃的,下午第一节化学课。周晓晓的同桌张竞掏出红笔扔在桌上,斜着脑袋等待化学老师讲评练习卷;与张竞隔一个过道的于飞推了推眼镜,摸着包里的奥利奥饼干思索究竟什么时候吃比较合适;于飞的前桌蒋肖把他的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桌面上赫然放着一张物理试卷;与蒋肖三人相隔的只只,噢,他的大名叫张隽岩,念着怪拗口的,所以我们都叫他只只,他像翻垃圾一样在他的抽屉里寻找着化学练习卷;后桌杨旖把掉在地上的练习卷捡起来,重重地拍在只只的背上。
周晓晓显然还没有从午睡中醒过来,直到化学老师晃到她面前,她才发现卷子上硫酸铜的分子式,少写了一个四。
“啊,马上都要高考了,有一些同学,还在睡,啊,还在睡!”化学老师生气的抖着试卷说,“这样是不行的,你们不要搞那些东西,晚上早点睡觉,第二天才会有精神!”
周晓晓至今还记得化学老师冬天时最喜欢穿的那件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它让本来就不高的化学老师,看起来像一颗红枣。
后来周晓晓在大学的无机化学课上,突然十分想念这位当时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化学老师,也突然明白了这位老师,其实她说的话,都没有错。
下了课,只只拿着卷子摇摇晃晃来找张竞。
“噢哟阿竞噢,这题我搞不懂噢,这个为什么噢……”只只拿着笔在卷子上圈圈画画。蒋肖一把揽住只只的肩膀,“什么题啊,让爸爸来看一下!”
周晓晓还盯在练习卷上的眼睛,瞬间就涣散了。她侧过头看着他们讨论的那道化学题,蒋肖拿着笔画了几个苯环结构,整道题的思路便清晰明了。于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一个脑袋:“老蒋,牛逼啊!”
周晓晓没继续听他们讨论,而是走出座位去找她的死党杨旖,这位和她从小学二年级就厮混在一起的老姐妹。
“杨旖……”
“咋?”
周晓晓压低了声音说:“蒋肖手怎么破了,打篮球打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那…有护手霜吗?”
杨旖坏坏的笑了笑:“我可没有,你去问问别人呗。”
周晓晓瘪着嘴走了,过了两分钟,偷偷摸摸塞给杨旖一只护手霜。
“喏,我刚刚借到的。你等等帮我给他呗,我…不好意思…”周晓晓咬着下唇。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等等帮你给他啦。”
这堂课是物理,周晓晓认真的抄着物理老师的板书,其实她没想抄,只不过当她盯着黑板时,目光所至之处不偏不倚正好是蒋肖的座位。蒋肖笨拙的拧开护手霜的盖子,往手上胡乱抹了两下,便塞进了抽屉里。
周晓晓垂下眼睛笑了,她加快了抄写的速度,黑板上繁琐的物理公式突然变的可爱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曾经那些毛头小子,如今都烫了头发,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周晓晓对着空白的日记本发呆。
我们的故事,究竟该从哪开始叙述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