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的墓地里,时不时发出窸窣的声响,让死寂的夜更显得瘆人。
大旱三年,人间早已犹如地狱。
小白从一个坟墓的尾部探出头来,没有月光,看不清她的脸,远远的只能看出她瘦肖的轮廓。
扒坟也是万不得已,家里的母亲和弟弟还指望她可以拾掇到值钱的东西,换些米粮来。
小白唯一的念想就是弟弟,什么也不懂,但是唯一懂对她嘘寒问暖。
虽然掏坟会遭报应,但是小白管不了那么多,一切报应都由她来承受吧,只要弟弟活着就好。
今天收获不错,小白在墓地里穿梭很久,终于在刨开的一座坟里捡到了三锭银子和一些首饰。
小白跪拜了坟的主人,起身要走,却听到有脚步声。
她顺势藏进了坟包后,脚踝处突然一阵刺疼,小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些人也是来刨坟堆的,这里已经被翻来覆去很多次了,任它再豪华的墓,此时也只剩下土包。
小白感觉到自己被某种活物咬了,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必须要早点逃离这里。
就前天,她躲在远处看着一帮人活生生的煮了一个落单的小男孩。
小白很清楚,要是落在那些恶鬼手里,她会是什么下场。
当小白忍着疼痛从墓地连滚带爬跑到弟弟和母亲藏身的山洞时,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惊呆了。
山洞里齐刷刷站着一排蒙面黑衣人,只有为首的女子,一袭红衣,皮肤白的犹如鬼魅,一举一动妖冶至极。
小白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美,又如此让人惧怕。
“姐姐!”小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弟弟已经扑到她怀里。
此时的小白,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看着红衣女子诡异的双眼以及略带弧度的嘴角,她想叫弟弟和母亲快跑,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仙啊,你看,这丫头就是贱命一条,送你就是了,只是,你说过,她送你,你就保我们母子平安,能说到做到吗?”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跪地说道。
红衣女子像看猎物一样,上下打量一番小白,漫不经心的点头。
小白心跳不知道漏了几拍,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她只当以前更偏心弟弟一些而已,却原来,在母亲眼里,她一文不值,不过贱命一条。
她想上前一步,去质问母亲,她用力睁大眼睛,可终究抬不起脚,开不了口。
那个老女人似乎被她的眼神吓到,微微侧身,将小白怀里的男孩拖回自己身边,揽进怀里。
“小白,实话告诉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是是四年前凑巧我善心大发,把你从河里捞回来,一直觉得养你是个赔钱货。
今天倒是你可以发挥一下价值,你跟着大仙走,大仙救我跟你弟弟,算是你报答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怎么样?”
一字一句,小白听到心如刀割,养育之恩?
自她懂事起,就在当牛做马,唯一的安慰就是那个弟弟,小不点一样,从看着他出生,到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再和他一起看着爹爹去世。
为了小不点,那个女人再狠毒的要求,她都照做。
却不曾想,他们从来就没有血缘关系,那个女人一直把她当牛马而已,半分亲人的情意也无。
小白扑倒在地,却一寸也挪不动,只能狠狠地看着那个老女人——自己叫了十几年母亲的人。
大仙指的就是那个红衣女子,小白不知道他们要自己去干什么,可是终究想想,这个女人说的也不错。
既然如此,那她便随了她的意,只是,从今而后,她们便再无半分母女情意。
她已经当牛做马惯了,难道还有比这更惨的吗?再说了,此一去,可以救小不点,那也好。
终究,小白眼神迷蒙的看着小不点弟弟,嘴角带着一丝有些讽刺、决绝,又释然的笑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