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想着这样一种生活状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并肩策马,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在隐忍勃发跋涉光阴用所谓的等工作了有银子了等自由了有时间了之类诸多美丽的泡泡让自己眩晕好多年之后,我终于发现这个所谓的等待就是一个笑话,我依然只是在喜欢的书中徜徉个酣畅淋漓后整整衣衫回归切实存在的不真实。尤其是我前几天中午在宿舍发狂做策马扬鞭状时把自己右臂韧带拉伤,在抱着胳膊呲牙咧嘴的时候竟稀释出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的心情。好吧,弥漫在胳膊的疼痛感中确实感觉自己是老了,有种慢慢不受控制背离初心的恐惧感。现实生活中,大碗喝酒变成了大碗喝水,大口吃肉变成了大口吃菜。不过好在同样是大口吃喝,也算保留了些相似的东西。吃喝时酣畅淋漓有没有那份处世的豁达率性就得另当别论了,姑且认为我是方唇阔嘴所以可以做到大口吃饭喝水吧。提到唇,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这个让我喜极了的人物。书里第一次提到他的外貌时用了八个字:长方脸蛋,剑眉薄唇。
多少次幻想这样的情景,古道西风,夕阳西下,一匹白马。策马奔腾,白马啸西风。困倦了随意坐卧,大口饮着散酒,而在想起心爱的姑娘时脸上也会不自知地泛起微红,嘴角也挂着不自觉的浅笑。然后起身,继续自己的行程。在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世事纷争之后,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走着,即使几步,她的一个微笑也足以让自己痊愈。岁月给我的只是尘面鬓霜而已,我要的灵丹妙药只是你一个眼神的期许。奔赴天涯忍受世事沧桑流转就都会变得有意义。你的笑让我堪忍世间,我愿意为你,在最烟火的人间沉迷。
“终于找见你了,快醒醒!工头让你回去搬砖”。睁开双眼,擦掉嘴角流涎。好吧,我承认我刚刚的推理有问题。第一,人总是在被选择,无常才是生活的自性。有此生此世能让我思考已是万幸也是不幸,即使生得它世又能有多少遂人意呢。普通市民期许身世显赫,达官贵人向往衲衣青灯,武功庸手四处拜艺,而高人又困于俗事向往自由不得脱。世事总是如此,由不得你选择。要不也不会留下“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会留下“我本西方一衲子,因何落在帝王家”,不会听到令狐冲逃出地牢那份内心的落寞和挣扎。也许我做不了侠客,也没有能够仗剑走天涯的技能,也许在有了之后反而艳羡普通农人山花野树下的闲散和慵懒也说不准。第二,好了,我已是个侠客。可是就和现世一样,纷纷扰扰的生活和不期而遇的命运下,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被生活和命运打造成什么样的角色。也许迫于生计会走马跑镖,混口饭吃会替人看家护院,稍微有点出息替朝廷做名鹰犬。好,再提升一下,我是个有奇遇的侠客,对,就像书里那般,碰到奇遇,而且埋下了种种因缘,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能变成那独一无二存在的机率该有多少。即使这样,所谓的不完美又会有多少。即使成为那个独一无二,仍然会是生活拉着的一条狗,心为形役,变换的只是角色罢了。第三,彼此倾心的姑娘。这个就更难了。首先我得长相俊朗,剑眉星目,如此种种,如果长成巴黎圣母院敲钟人那样,决计是不会有认识姑娘的机会的。其次还得遇到一个欣赏你了解你愿意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也倾心的姑娘。她可以看穿你内心的脆弱,在你坚毅的面容下抚摸到你的忧伤,还得有敢于背离世俗和你在一起的勇气。好难对吧,姑且有这样一个姑娘,能在一起的机会又有多少。解不开的误会,躲不过的横祸。小昭的波斯明教圣女身份注定了她和张无忌是没有期限的离别和回忆;张翠山和殷素素先后自尽只剩冰火岛残存的十年温馨记忆;狄云和戚芳在连城诀的宝藏下被生活推得只能各自相守和遗憾。冲哥在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的时候出现了那个“婆婆”,绿竹巷内以音律相交,一个浑然无我,不拘小节,另一个敢爱敢恨,一往情深。“悬空寺里的心意相通,华山后洞中的生死与共,朝阳峰上的生离死别,冲盈二人最终成为了彼此间生死相依的爱恋”。有时候,不是你我互许在最烟火的尘世为彼此沉迷就可以的,须知有个词汇叫天不遂人愿,命运面前谁都不堪一击。在这样一种逻辑下,我觉得我的生活永远在别处。没有那么精确的生活,即使活在那种自制的玲珑剔透当中,我也会想去逃离这种既成的藩篱。逃离但总是一直在寻找,在完成。也许更多要的是“凭栏久,淡烟疏日,寂寞下芜城”这样一种萦绕着的情绪而已。
用别人的话做结尾吧,因为写不出更合适的话。素来不是很有斗志之人,随便来,随便去,无拘无束,弄个斗志放在心中,将自己作斗志的奴隶,所为何来?浑然无我,行云流水,随意所之,不拘小节,生性开朗,胸襟豁达,光明磊落。做个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的隐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