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回家已经像是做客一样,不过想想还比不上做客,起码隔壁家的阿姨隔三差五总要约我妈逛街呢。总之随着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家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妈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在我的主观意识当中,她就是一个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更年期的暴躁妇女,她没什么文化,我小时候听过最难听的脏话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可以说她在我心中一直是粗鄙的、火爆的、让我讨厌的。所以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年,犹如插上翅膀的小鸟,迫不及待的就奔向了新的生活。
从大学开始,我回家的频率变成一年一次,还有一年没回家,一晃过了五六年了,在外面漂泊的日子说不上什么滋味,跟朋友在一起的那股子开心劲过去了,寂静的深夜里总会莫名想起我妈包的饺子,奇怪,我明明不喜欢吃饺子的。因为生活习惯不好,熬夜、喝酒、不好好吃饭,年轻的身体出了点毛病,加之工作上的不顺,干脆打包行李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三千多公里的路,我走的有些颠簸。回到小城中的家中,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这个家既熟悉又陌生,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而最让我不适应的是我妈的变化。她已经不说脏话了,语气温温柔柔的,跟很多老妈一样,总是喜欢叨咕一些琐事,七大姑八大姨的,是不是拿个什么典型案例教育我,生怕我在社会上吃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亏,我笑了笑不说话。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记得全家人好几年买不上一件新衣服,都穿着亲戚那里拿来的旧衣服,现在日子好了,我好像从妈妈的身上看到了一颗少女心,穿衣服紧跟时尚潮流,买的包也要是小一点的,甚至脚上还踩着一双高跟鞋。她总是高兴地说,年轻时候没条件穿的好看,现在趁着年轻不得打扮的漂亮点么。看她每天过的那么高兴我倒是真的不担心她。
她真的不年轻了,不像年轻时候,一嗓子能把我的魂吓飞,她也真的温柔了,据她说是因为更年期过了所以脾气温和,其实想想,除了脾气不好,妈还是亲妈,小时候家里困难,可柜子里总有她不喜欢吃的水果,餐桌上总有她不喜欢吃的鱼肉,从小到大我是一点家务活没干过,因为我很碍眼,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很碍眼,现在想想不知怎么眼睛就酸了。
那个凶狠的女人真的不凶狠了,腰板没有那么直,眼睛也花了,靠着染发剂也遮不住两鬓的白发,每天拿着手机看新闻但是连红包都不会发。其实我宁可她扯着嗓子每天吼一吼我,吼一吼我爸。以前不懂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在,如今倒是多了份珍惜,好在一切都不算晚,妈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