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羡慕文人们夜深人静的时候,灯光下,笔耕不止的场景,我亦无那学者的文采,也无那学者的学识,本想起名为深夜随笔,借不得优美华丽的文笔,可偏偏连字写的都不堪入目,只得用键盘记录,起名为琐记。
今天坐在小区的石头凳子上,和父亲聊着微信,我向父亲描述了前些天,我回家参加姑姑家表哥的婚礼的见闻和心中感慨,又和父亲聊了些自己周边朋友和工作的事情。
事情,这个词好,事好写,这事写出来,这情也就在其中了。
前些天回家,夜里回家,北京的火车,高铁也好普快也罢,不提前几天买票,怕是不能奢望买到有座的票,更别提什么软卧硬卧了,只得带着我那小马扎,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可这“不碍事”确是在车上接热水的地方,浑浑噩噩的在车上睡着,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腿紧紧的贴着我的侧身穿过过道接热水,终于挨到下车,这不是节假日的邯郸车站,想拼车回村里都是个难事,上了一个大巴,说马上就走,扫码付了车钱,在车上打开手机,发现三伯家的堂哥发来的视频没有接到,二伯和大伯家的两个堂哥,三人一起喝酒来着,看短视频的内容,真是又好笑又心酸又温暖,好笑是三人喝的伶仃大醉,二伯家的堂哥已经喝的头都抬不起来,其他两个堂哥穿着内裤在被窝里,冲着镜头傻乐,心酸的是喝酒的痛苦自己是理解的,那天旋地转的感觉我是不喜欢的,且异常的难受,便觉心酸,又觉得自己不能和几个哥哥一起把酒言欢,也是心中不快和些许遗憾,又有温暖的感觉,喜的是几个哥哥没有忘记弟弟,发视频通话虽未接到,却也觉得心中温暖。
早晨到家已经六点多了,母亲特别担心我脸上的痘疤,我则特别担心我的头发,年纪轻轻却头发稀疏,这几年头发掉的厉害,和二大娘和堂姐打过招呼,我洗漱完毕换上衣服一起去参加婚礼,这里的参加婚礼,可不是大城市里的婚礼殿堂,是要干体力的,桌椅板凳、对联炮仗都得有人干,农村的婚礼大都在自家的院子里举行,我的衬衣装在包里带回来的,皱皱巴巴的,母亲觉得特别不体面,而且是没结婚的年纪,想着去镇上买个短袖或者背心给我,我一向是不在乎的,到了大姑家正好有挂烫机,我便烫了一下衬衣,平整多了,母亲看我自己烫衣服的时候也感慨,一个人在外多年,真是又当寡妇又当光棍,我听了,自是觉得有些许的荣耀的,这又当寡妇又当光棍的能力可不是人人能学的来的。
记便记些记忆深刻的,不能总写些流水账,和大姑已有几年不见,平日大姑和姑父在石家庄和表哥在一起,近几年春节也不曾回家,我则是去年打电话给姑父姑姑在春节的时候拜年,才听见他们的声音,姑姑比以前是瘦小不少,也憔悴了不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姑姑却说这是减肥的成果,喝减肥茶,记得小时候和奶奶一起去姑姑家,或者姑姑来我们家照顾奶奶,或者没事的时候去姑姑家里玩儿,姑姑总是躺在床上,要么吃药,要么输液,总是高血压、头疼,总有种病入肓膏的感觉,而今再见到姑姑,看上去瘦小和憔悴,估计也是自己慢慢的长大了而对姑姑的印象和感情却还停留在小时候的原因,我在外边帮着贴对联,结婚都有贴对联的习俗,姑父从路边拎这两袋子的肉,走起来一瘸一拐的,像我使眼色,我赶忙过去接应,姑父说老啦,人不中用了,这年纪大了,腿更是不好使,后来听母亲说才知道姑父在石家庄让车撞过腿,为人厚道,让司机走了,自己落下了腿疼的毛病,常听父亲提起姑姑和姑父,年轻的时候都是村里的人物,姑姑是妇女民兵连连长,家里都放着真枪,姑父也是村里的人物,姑父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小的时候,我都没有姑父的大腿高,都是仰着听大人说话的,而今在看看眼前的这两位熟悉又陌生的亲人,我在感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想想,我的年轻是否是自己定义的年轻?
表哥结婚典礼的时候,母亲抱着三伯家表哥的次子,也就是我的侄子,和大娘在的闲谈中,尽是对我的责备和对大娘生活的爱慕,我能觉出其中不免有些表演的性质,可母亲对我含蓄的责备和对天伦之乐的向往是真真切切的,表哥、嫂子、司仪在院子中央的台阶上按照往常的习俗一步步进行典礼的时候,我观察着母亲,母亲也观察着我,我们不直视,母亲两眼闪闪的刻意的露出对新人结婚的羡慕。我则在紧紧的盯着我的表哥,我开始把自己想象成我表哥,去体会这种心境,有感动,不过也不是那么的期待了。
下午吃完饭我和弟弟一起去了路边,没有休息的地方,一夜的火车和一上午的东跑西忙,我早已疲惫不堪了,我和弟弟简单的聊天,我想和弟弟多多的接触,我怕我们的关系走向我和父亲的处境,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打工,自然和每日陪伴在儿子身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不是不爱,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爱,只不过我们都不习惯这种爱的形式罢了。
我和弟弟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初中毕业出去上学,在北京又工作几年,我们的联系必然是少的,我让弟弟跟妈妈说我回家休息,我也不在乎是否别人怎么说或者怎么看了,思想也放开了很多了,弟弟告知妈妈后和我一起回家,我倒头便睡了。
睁眼醒来,太阳早就躲进了山的后边,整个村庄是通过路灯才能呈现出来,伴着家家户户零零星星的灯光,这在小时候,只有过年才能看到全村点亮路灯的场景。
睡了一下午,醒来三伯家的堂哥打来电话说出去聚聚,叫了大伯家的堂哥,二伯家的堂哥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和二伯母和堂姐带着我的小侄女回家了,因为生疏,这个小侄女是不让我抱的,而且处处躲闪着我,大伯家的堂哥在老丈人家喝酒,只有我和堂哥还有我弟弟,他处事圆滑,但真诚,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处理的很好,有口皆碑,而我则是恰恰相反的,我性格内敛,有些腼腆,在这家族里亲人面前都显得拘谨和放不开,我、弟弟、堂哥还有他的朋友找了个吃火锅的地方,去火锅店的时候结婚的表哥打电话给堂哥,说让一会儿过去吃酒,堂哥考虑甚是周到,电话中特意提起和我在一起,我们稍晚些会一同前去,路上也听堂哥抱怨自家族里的一个同辈的不是和我二伯家堂哥的喝酒的事情,我这种性格,会的也就是打圆场和沉默了,吃火锅的时候,我也坦言表达我想回家做事,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又有些无奈和不舍的想法,堂哥也劝我说,能回家最好,如果有一天咱们的爸妈也和大伯一样得了偏瘫之症,我们怕是措手不及,无力应付。
又同堂哥一起去结婚的表哥家,家中只剩下表哥儿时的家族同辈和朋友围在一桌,姑父、表姐和姐夫则围坐在边上的另一张桌子,表哥与这些人都很熟,而且事业发展的要比其他人都好,酒桌上自然是有些占上风的,表哥敬酒一两圈后,我已经晕头转向了,我是不能喝酒的,表哥祝愿堂哥的事业蒸蒸日上,在老家的日子的风风光的,表哥又祝我能够在北京好好上班,混出个模样来,后边又祝弟弟能够学习越来越好。
我晕晕乎乎的到姑父和姑姑的房间,虽然酒醉,但总算我头脑清醒,我不爱唠唠叨叨,说了些以往的事情和久别又再见姑姑姑父的感受,对他们变化的描述,语气中尽是怀念。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起身道别,姑姑让弟弟带些家里的大锅菜回家,表哥送我和堂哥、弟弟到路边,他抱着我俩,脸贴着脸,哭诉着姑姑和大伯的矛盾,诉说了二婚的感受,我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一个十几岁离家入伍,十几年在外闯荡的男人酒后吐出的言语和辛酸。都说人爱表演,这大概是自己不真诚的缘故吧,我也极力想改掉这个毛病。
我在极力的寻找这在外漂泊的人的共通之处和这类人之间的自我认同,又自以为能够独眼的看穿这农村处事的风格套路,诸多敏感且感触良多,在这个时代,被困于儿时的农村环境和现实的城市环境中,左右徘徊。
2017年9月24日 凌晨0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