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迎来自己的弱冠之年。二十岁,脱去了少许年少时的稚嫩,满怀一些激情,对未来也抱有一丝期待。回想这二十年来的历程,不能说是有所成就,但也没有虚度。许多古代的文人墨客一生都在追求琴棋书画诗酒花的生活,而我的二十年,从最开始学习的画画,到现在都还坚持的弈棋和书法,再到如今刚刚入坑的吉他。二十年的时间,也算是经历了古人所向往的大半人生。弈棋和书法算得上小有成绩,虽不能说是精通,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因为今年疫情的缘故呆在家中,也难得有机会重新回忆这些闲情逸趣。最近时不时会打开天天象棋APP,看看近来的赛事,也回忆回忆自己的弈路。年前看了很多篇关于象棋的文章,深有感触。刚刚又看到十一岁的象棋天才少年孟繁睿战胜了全国冠军,也听说象棋世界冠军郑惟桐保送入清华。回想起自己十几年的象棋生涯,不禁思绪万千,恰逢自己二十岁的这个重要的人生节点,写下此篇拙作来纪念这二十年…
01误入棋途
不像小说故事中写的那样,主人公遇见生命中重要的人或物都是由于某些极其特殊而妙不可言的缘分。我遇见象棋,完全是来自于母亲的逼迫。说是逼迫,其实真的一点也不过分,当时的我对象棋毫无兴趣,母亲软磨硬泡,想尽了各种办法,7岁的我这才踏入了棋途。可谁又知道,这样的一种尴尬的相遇,竟改变了我的一生…
02初露锋芒
没学棋之前,我对象棋真的毫无兴趣,可第一次接触象棋,这方寸间的棋盘便深深吸引了我。棋盘虽小,却演绎着无穷的奥秘。我学棋不算最早的,但算得上进步较快的。刚学棋不到一年,我就参加了一次全青岛市的少儿象棋比赛。那次比赛的整个过程甚至某些细节,我都还记忆犹新。当时的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赛事,在棋校里的成绩也不是最突出的,并且对名次完全没有概念,因此也并没有想过要取得什么成绩。而这种云淡风轻的心态也是我在以后的人生历程中一直渴望的。
那次比赛是在青岛即墨,一天五轮的赛程,算不上紧张。正是抱着这种无欲无求的心态,我超常发挥,以四胜一负的成绩在几十人中获得了第四名,奖品是一张证书和一个本子。而我也是我们棋校中唯一获奖的选手。那次比赛之后,我第一次有了对名次的概念,第一次有了对胜利的渴求,第一次有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但后来才明白,这种对胜利的追求实际上阻碍了我棋涯的发展。
03千年老二
有了第一次市赛的牛刀小试,我逐渐有了信心,在象棋班上也逐渐崭露头角,从初级班以全胜的姿态直接跨入尖子班,而我对名次的渴望也越来越重。但是在后来两年间的青岛市少儿象棋比赛中,我都是在关键时刻失误,痛失冠军。而自己的师兄师弟早已在自己年龄段的组别中折桂,我却一直无缘冠军。或许也是这种求胜的心态,一直让我与冠军失之交臂。自己也被别人笑称“千年老二”。而那段时间也是我棋涯中的低谷,我曾一度想放弃象棋,但是好在母亲的循循善诱,我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而这两年间的磨砺,也是蜕变的开始。
04三次夺魁
2009年,9岁的我又一次踏上了青岛市少儿象棋赛的征程。这一次,我终于夺冠,两年的心愿终于完成。但是夺冠之路并不平坦,甚至可以说是历经坎坷:一天的比赛,我以不败的战绩稳居冠军,但是裁判偏袒东道主选手,给我少算了一轮成绩,名次表上我又是第二。那时的我又怎会受这样的委屈,找到于老师大哭起来,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和冠军没有缘分吗?好在恩师找到裁判长反映了这个情况,我终于如愿以偿,手捧金杯,第一次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在接下来的两次青岛市比赛中,我也同样获得了冠军。而这三次冠军大概也成为我小学时代光辉的一页,后来我把夺冠经历作为素材写成各种应试作文,无一例外都获得了高分,或许是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治愈了很多语文老师吧。
05八年抗战
命运有时总是喜欢捉弄人,有些人穷尽一生执着一件事或一个人,最终却只是感动了自己,也只是抱怨几句命运的不公或生不逢时。而竞技体育从来不会缺少悲情人物,从2008年第一次参加省赛到2014年整整七年,我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年的比赛。但是这整整七年,我却从未踏上过省赛的领奖台,几乎每一次都是在最后一轮功亏一篑。而2014年的省赛让我终生难忘,那一年我准备的非常充分,我在第一天的比赛中取得了梦幻般的开局,我战胜了自己多年的心魔,也差一点点战胜了省冠军。而在最后一轮只要和棋就能取得名次的情况下。我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心态上,由于太过于渴望名次,我发挥失常,惨败而归。整整一年,我对这件事都耿耿于怀,也因为这件事大病了一场。
这个阴影久久地笼罩着我,直到第二年。2015年5月,我幸运地被选入当地高中的直升班,不必参加中考,因此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休息。我也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和于老师一对一训练了两个周。这两个周,我的棋感、竞技状态以及对布局的把握都有了质的飞跃。7月,我再一次踏上了省赛的征途。淄博淄川,一个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在这里,我第一次登上了省级赛事的领奖台,完成了自己八年来的心愿。而这次比赛的过程也是惊心动魄。
我所在的组别甲组的参赛选手中,有两位省冠军、一位全国冠军,还有多位我所了解的高手。我知道自己夺冠无望,便没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取得名次,只需下好自己的棋,下自己无悔的棋。或许是这样的心态,让我最终圆梦。而在第一天上午,比赛并不顺利。第一轮是一位女棋手,可能是轻敌的缘故,我先手的开局狼狈不堪,形势一度陷入危机。但我还是凭借自己当时的后盘功力,硬生生扳了回来,有惊无险拿下第一轮。而第二轮我同样陷入危机。这一次,我也还是扛了过来,最终以和棋了了收场。上午的两轮,我几乎都接近绝境,我也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没有调整好。中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或许是这场大雨淋醒了我,下午第一轮,我先手直面前年的乙组冠军,由于赛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开局阶段我稳持先手,对手陷入长考,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消耗。而到了残局,我的功力远不及对手,局势也变得紧张。但幸运女神可能同情我的遭遇眷顾了我,对手由于时间紧张导致超时判负。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最终以这样的戏剧化结尾,经过这一役,我越战越勇,前五轮我的积分高居第一。第六轮,我遇到了曾经的全国戊组冠军。虽然整个棋局双方基本势均力敌,局面基本和棋。但由于我的时间紧张而忙中出错,遗憾地输掉了这一轮。而我的名次也最终定格在了第二。虽然也有一些遗憾,但对于结局我已无悔。我用八年的时间执着于这个目标,虽然不是冠军,但对我而言足矣。之前看过一篇名为《风尘棋客》的文章,里面的主人公也有和我类似的经历,但是他最终未能如愿,而我却是比较幸运的。
06弈路无悔
棋盘上的竞争是残酷的,你可以很容易超越99.99%的人,但超越那些人毫无意义,剩下的0.01%才是你应当竞争的对手,而这些人你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匹及。而棋力水平的评价标准只有输与赢,不同于琴书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评价标准也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每个弈者一路走来,心中的酸甜苦楚大概都能写成一本书。而我认为我是幸运的,虽然也有遗憾,但我得到的快乐远大于痛苦,最重要的是我无悔于自己选择的每一步。我没有全国冠军那样几千万人里挑一的天赋,也没有只专注于象棋而四大皆空的毅力,更不可能通过象棋进入清华那样的名校。我想我的努力程度也远达不到拼天赋的地步。我仅仅是把它当作带给我快乐的朋友、也把它当作指引我前进的导师。我很感谢母亲当初的逼迫,也很感谢我弈路上的几位恩师—于老师、武老师,还很感谢弈路遇见的风景、遇见的一生的志同道合的棋友,更感谢象棋带给我的苦与乐、带给我的人生启迪。而这些年的棋涯给我最大的财富,不是一个又一个虚无的荣耀,更不是执着于某个目标的信念。相反,而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心态。宠辱不惊,闲看前庭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边云卷云舒。不争,乃大争。或许,我该放下自己的执念、放下令自己烦恼的事情。顺其自然,做自己该做的事,做让自己无悔的事。我想要的生活,想遇见的人,终有一天定会来临。
不知不觉也写了这么多,这十几年的弈路也堪比一部狗血的剧情。如今,我也再也不会拿出两个周的时间来准备一次象棋比赛,也再不会因为象棋而坚持八年。而我的水平,也大概不及当年省少赛亚军的高度。但我也偶尔会出现在大学生象棋的赛场上,而象棋也会伴随我的一生......它就像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虽然会一层一层消散,但仍会有人记得,风曾经吹过......
有人说,人生如棋。而我觉得,人生过得如棋一样未免太痛苦,棋盘上风云变幻,你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小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如棋一般,但我希望我的人生如同我的弈路,虽然历经坎坷,但终会达到成功的彼岸。最后,望我一生温暖纯良,不舍爱与自由;望我无悔于自己的选择,努力活成自己渴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