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22 一川红叶
出去买菜的路上,望见小区一侧的辅导班开展的红红火火,众多孩子挤在不大的平方里,凝神听讲。给农村的姐姐挂了电话,问起孩子暑假做什么了。姐姐说上辅导班了,周围的孩子都上去了,自家的孩子不上,叫邻居笑话,说你怕花钱;她语气一转,也好,每年那么多溺水事故,权当送去看孩子吧……唉,不比小时候了,那时候孩子还知道下地干活呢,她兀自叹了气。我也感慨万千,现在的孩子暑假真是单调无趣,被众多辅导班绑住了手脚,家长也添了无形的压力,想象儿时我的暑假,虽是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暑假最繁忙的还是割麦子。80年代的农村仍旧是人工割麦,很是繁忙、劳累。母亲为我和姐姐各人分了一把镰刀,又提了一个大水壶。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将我们娘仨拉到麦子地里,我们分好工,便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了。我用左手把半人高的麦子一揽,右手一镰下去,一把小麦就离了地。母亲则忙着把麦子捆成麦个子。隔一段时间我就得伸直腰板,着实劳累,回头望望麦个子,这里一帮那里一伙,倒也壮观。麦茬裸露出来,一不小心刺到脚踝,生疼。父亲裸露的脊背已是大汗淋漓,却没有歇息的意思,拱起的脊背格外刺眼!放眼望去,麦田里一派繁忙的景象。
割完麦子,便开始着手运麦子了。有的人家用了牛车,慢慢悠悠的倒也热闹;有的则用了人力,忙的也是热火朝天;父亲开了手扶,我们把麦子装满车,又绑好,父亲便摇了扶手,一股浓烟伴着巨大的噪音突突而去。我们将落下的麦子又是一阵割、捡,这才好好歇息一下。母亲的大方巾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也是那个年代鲜明的标志了。
俗话说“拉到场里是庄稼。”那时候很多人家都分到了麦场。父亲、母亲将麦场平整压实,将麦子整块的运到麦场上面,摊铺开来,然后等着机器压场。那场面实在繁忙:机器过后,父母不断地用叉子将麦子翻将过来,一刻也不能闲着,实在是费体力的。天气又是闷热,真是“炎天地热如烧”的情景。我把烧好了的绿豆汤源源不断的送到麦场,又忙着烧锅做饭,院子里有个小灶台,傍着墙角,太阳却很毒,我只好拿着芭蕉扇使劲扇,灶膛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响,真是恼极了这种天气。
最高兴的是吃上一块五分钱的雪糕,清凉爽口,浑身的毛孔全都张开了,真是舒服极了,似乎把整个夏天都融化掉了。卖冰糕的人来了,远远地就扯开了喉咙:卖冰糕了,卖冰糕了。我想这是夏天最美的声音了。我攥紧了姐姐给我的五角钱,迅速跑起来,卖冰糕的早已停下了车子,一帮大人也聚拢过来,谈笑着。卖冰糕的从车后座上的大白箱子里抽出了雪糕,我忙不迭的接了,装进袋子里,每人一只,剩下的我和弟弟包圆了。凉凉的,甜甜的,我吸溜着,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把没有麦粒的麦秸秆堆成麦秸垛,堆出一个既稳定又漂亮的麦秸垛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父亲和母亲先铺出模型,垫好底,用叉子挑了麦秸秆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垛,我这才方敢动了手,学着他们的样子将麦秸放好,随着高度的增加,力气用的也越来越大,终是吃力了,便干点零碎活,留了父母来干。功夫不大,一个壮观的麦秸垛便形成了,我和弟弟嬉笑着围着它捉迷藏,又是踢又是抓,好不热闹。
“收到家里是粮食”。父亲把麦子拉到公路上,摊开晾晒,我学着大人的样子不断用脚趟起麦粒,麦粒在阳光下翻滚着,脚上亦是暖洋洋的,虽然脚底不是很舒服。晒干以后,就要“扬场”了,父亲戴着草帽,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用木锨高高扬起麦子,空中只看见麦子潇洒的落了下来,草屑飞扬出去,很是漂亮。我们忙着将麦子扫在一起,装满袋子,装上车,工程真是浩大。
晚上的时光却是美妙的很。父亲拿了手电筒带我们姐弟仨去西边的大杨树下捉知了猴。杨树年岁已久,很是粗壮,我伸长了胳膊也围拢不过来,倒是吸引了不少知了猴,沿着树干往上爬。树下便是蜿蜒的河流,杂草丛生,也成了我们小伙伴的好去处。地上洞洞不少,我便伸手去抠,心里也总是发毛,害怕抠出一条长虫,运气倒是好的很,长虫没碰到,倒是捉了不少知了,姐弟仨个不时发出欢呼的声音,遥相呼应似的。第二天母亲就把腌好的知了猴了炸了,味道美极了,他们却不吃。
收麦辛苦,作业却是不敢落下的。我又喜热闹,总是拿了作业跑到婶婶家去做,她闺女功课很棒,尤其数学甚好,我便常常请教了她。两人又喜读书,我拿一本《撒哈拉的故事》,她挑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皆埋在书中,哥哥带了一身麦芒进入屋来:你俩好好学。见我们读的入神,兀自笑着出去了。
儿时暑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