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弗莱雷(Paulo. Freire)
保罗.弗雷勒(Paulo Freire)是一名成人教育者,是巴西在1940年代农民和工人识字运动的重要推动者。他企图透过教育解放那些受压迫者的被压迫意识。这本《受压迫者教育学》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
意识觉醒理论
在这本著作中,Freire提出意识觉醒理论
,指出教育是通向真正解放之路,即解放教育
。教育应该包括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民众藉由教育产生「觉醒」,觉悟到自己本身遭到压迫;第二个阶段则是要透过实践(praxis)来改变整个压迫的状态。后一阶段奠基于前一阶段,Freire因而主张,教育应该是一个不间断的解放性文化行动过程。
Freire认为「意识觉醒」是,当个体身处不合理情境时,能觉知自身是被压迫的,进而转化并改造不合理情境。
Freire的意识觉醒理念不仅提升个体对生活实在的深层解读,也激发个体以批判的方式参与其生活,所以Freire指出意识觉醒对于人的存在是必要的,同时Freire的意识觉醒理念也提升一些国家人民对政治压迫的意识觉醒。
其实,Freire意识觉醒理念是一种解放人性的哲学视野,其本质是根植于对生命的尊重,对未来希望与视野的关注。Freire乐观看待教育的力量,认为教育可转化个体的意识,使其从神奇意识(magicalconsciousness)到素朴意识(naive consciousness)最终至批判意识(criticalconsciousness)。
神奇意识(Magical Consciousness),纯粹理解并顺应事实,并认为外界有股优越的支配力,人必须臣服其下。神奇意识具有消极宿命论的特色,认为个体不可能反抗外界支配力,其蕴含病态的幼稚导致不理性以及盲目顺应现实。
Freire的教育学模型将民众从「神奇意识」(magical consciousness)处境,带往「素朴意识」(native consciousness)阶段,此时他们能辩认出他们的压迫者,但对他们感到害怕。接著就是将民众带往「批判意识」,在这个阶段,民众想像在其处境中行动的可能性,并且最终采取具体行动。因此,批判意识包含两个要素:其一是对民众所处的社会和文化的批判理解。相关的问题是:我们受压迫的情况是什麽?其二,批判意识也意味著民众对于改变现况能力的理解。相关的问题是:我们有什麽能力影响现况?
批判意识具有以下三个内涵:
- 自觉:觉察到受压迫的现象。
- 批判:当觉察所处环境的不寻常时,着手开始思考如何脱离这个环境宰制的计划。
- 转化:采取主动以改变学校及社会中不合理的制度,打破权威式社会关系以及非民主、不平等的权力关系。
适应至多只是体现懦弱的自我防卫方式。若个体无法改变外在实在,则必须以适应的方式面对。适应是动物领域的行为特质,当表现于人时,却是失去人性(dehumanization)的表现。回顾人类历史发展,人类试图克服使其适应外在的因素,尽管遭受压迫者持续地威胁,但仍努力试图反抗存在社会实在的压迫性因素,进而发展完善的人性,使自身成为更完善之人。「意识觉醒」使个体追寻自我肯认(self-affirmation),并因此避免沦为盲从之人。
提问式教育
由于传统的教育形式及教学方法无法达成解放教育
的目的,所以 Freire 主张了一种新型的教育形式。Freire 将传统社会中的教育名之为「囤积式教育」(banking education),而将他自己的教学方法称为「提问式教育」(problem- posing education)。
提问式教育(problem-posing education)与囤积式教育(banking education)的差异,是 Freire 著作中最为人熟知的议题之一。
Freire 认为相对于专制的教育,提问式教育有利于学生意识觉醒。提问式教育是针对囤积式教育提出的,旨在解决囤积式教育的弊病:
- 由教师来进行教学,学生只能被教;
- 教师被认为知晓一切,学生一无所知;
- 只有教师能思考,学生只是被思考的对象;
- 由教师讲解,学生只能乖乖地在旁边听话;
- 由教师制定纪律,学生只能遵守纪律;
- 教师可以做出选择并强加其选择于学生身上,学生对于教师所强加的选择只能唯命是从;
- 只有教师有行动的特权,学生只能透过教师的行动,进而幻觉自身亦有所行动;
- 由教师选择教与学的内容,学生却只能去适应;
- 教师身上混合了知识与专业的权威,与学生的自由处于对立的立场;
- 教师是学习过程的主体,学生则沦为学习过程的客体。
简言之,在囤积式教育中,只有教师才是学习过程中的「主体」,学生只是「客体」。接受了囤积式教育的教学后,所产生的学生只会是被动、温顺的,他只能默默地接受教师所讲的一切东西。教师的教学就好像在银行中存钱(banking)一样,就只是在学生身上堆积知识,期待日后有一天存款能自动生息,这些知识也能够自动增加。但这种教育却无法培养学生主动、批判思考的能力,甚至沦为摧残学生的创造力,更有可能让学生在面对压迫现实,甘心受制于宰制者所散佈的神话,不假思索地为压迫者献上自己的服务。
教师将学生视为完全无知者,此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压迫。因此师生间当然无法合理性地进行对话,师生关系往往具压迫性。
提问式教育(或解放教育)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在于其往师生关系调解的方向发展,教育必须从解决教师与学生之间的矛盾著手,藉由调解双方矛盾的关系,让二者同时互为师生,此种解决方法无法在囤积式的教育中找到。
教师不应操控学生,也不应对学生进行洗脑,不应以灌输的方式控制学生的思想,如此学生才能展露批判意识,意识觉醒,进而对所生存的现实进行转化及改造。所以,班级纪律应由师生共同制定。其次,教学中教师不能强加其选择予学生身上,学生应有自我选择的机会,教师应尊重学生的自愿性,让学生学著做自己学习的主人。
在教学活动中不能只由教师来进行思考,而学生只是被思考的对象,教师应明白学生也是思考的主体。毕竟教与学都是认识、认知世界的行动,而在此认知世界的行动,学生也是认知的主体、思考的主体,如此学生才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若在学生思考的过程,教师仅告知学生原因,如此作为对学生的思考甚少助益。其实,教师应让学生藉由思考的过程,自己去发现原因,而 Freire 指出:「正确的思考方式是对话的,而非争论的」。
Freire 的教学方法由于是以对话为主体,所以是一种「对话教育」。囤积式教育排斥「对话」;提问式教育则认为「对话」是揭露现实之认知行动中所不可或缺的部分。囤积式教育将学生看成援助的对象,提问式教育却期盼学生成为批判思考者;囤积式教育抑制了创造力,并且试图透过将意识孤立于世界之外的方式,来驯服个人的意识;提问式教育则是以创造力为基础,引发人们对于现实进行真正反省与行动。
Freire 在巴西等地所进行的成人教育工作,虽然表面上是一种教导成人文盲的识读教育,但是他的「识读」绝不只是「识字」而已,他更希望能够培养民众批判性的素养(critical literacy),以便为转变他们自己生来所处的受压迫处境的行动作好准备。
在论述他的教学方法时,Freire 特别澄清,真正的教育不是某人为另一个人(如A "for" B)实施的,而是教育者与受教者一起共同实践的(A "with" B)。因此,任何的成人教育方案计画,都不应该是教育者先行设计好的套装课程,而是应该植基于民众现存的具体情境,反映民众的真正愿望;教育者所使用的语言也应该和民众所使用的语言相同。
在进行识读的教育时,除了其本的识字训练外,教育者也必须将民众的处境「问题化」,向民众进行挑战,提出诸如:「你们看到什麽?」「你们对此方面问题的真正感受是什麽?会如何定义?」「有那些经验与你目前所知觉到的问题相类似?」「为什麽会产生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可能有那些策略?」并要求他们对于这些问题作出属于自己的回应。Freire 相信,惟有在这样的对话教学过程中,每一个参与对话的成员(包括教育者与受教者)才能觉察并超越自己所处的具体生活处境,对于生活处境的背景提出批判与质疑,进而让民众了解到他们自己其实是拥有对这个世界发声、命名并参与其改造的能力,以及体认到他们可以透过有组织的群体行动,创造并再生属于自己的文化、社会与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