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一个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此时正是正午,但小路上见不到一点儿阳光,只有几点嫩绿的斑驳在四处飘荡。小溪偏离了自己的队伍,从大河离去,独自一人驶向陌生的孤独的远方。燕子“叽叽喳喳”地呼唤着自己的同伴,它脱离了艳群,迷失在了去往来来的路上。
我叫贺知章,三十六岁,中了状元,现在正在赶往京城任国子四门博士。走在小路,地上的泥都粘到了鞋上,马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走着,背后家乡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地平线。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我已经八十六岁了,我身处官场五十年了,为国家效力五十年了,离开家五十年了。是时候回到我那久别的故乡了。
我辞掉了官职,一人一马踏上了回乡的路。五十多个年头,我都已经忘记了村子的位置与模样,只能凭借着仅有的那点记忆,沿着来时的路,往前走。
不知不觉,我已走了四天。此时是半夜,大概已经丑时了。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空气中夹杂着一些湿冷的雾气,多日的车马劳顿使我全身心疲乏,渐渐的困倦起来。地面、树木,一切都是黑的。
渐渐已经习惯了外面的黑,心似乎停止了活动,只觉得一浪一浪的波动,似一片波动的黑海,黑暗与心接成一气。
慢慢地天亮起来了,东方的朝霞变成了一片深红,头上的天露出蓝色。红霞散开,金光一道一道地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东南角织成一部极伟大光华的蛛网,笼罩着一座村庄——我的家乡。
五十年过去了,家乡一点儿也没变,眼前的这座村庄,唤醒了我所有的记忆。村旁有一片湖,湖水很静,好似一面镜子,又像一块翡翠,镶嵌在人烟之处、树林之中、众山之间,与绿色融合在了一起。风微微吹过,将春拂过湖面,泛起一圈圈波纹,像年轮,无尽逝去的岁月。
“爷爷,您从哪儿来的呀?”
湖边有几个孩子正玩耍,他们看到我,连忙跑过来,其中最小的一个小女孩用那稚嫩的声音笑着问我。
小女孩很可爱,我笑着:“那你是从哪来的呀?”
“我是从那座村庄来的”。小女孩指了指。
“我也从那儿来。”
“可我怎么没见过您呢?”小女孩的眼神中充满着满满的疑惑。
那一刻,我也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望自己的家,瞧着这女孩,内心五味杂陈,无奈的叹了口气,湖面的波纹一环一环的在我心头荡漾开来。五十年身在官场,家乡的人一代一代传下去,渐渐已不知我是谁,唯一庆幸的是,我的家乡依然是我的家乡,这里的景色一点也没有变。惆怅中我感到一丝温暖,挥笔写下《回乡偶书》。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