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欧洲的女巫与猎巫运动,想起在经过大量影视、游戏与文学作品的洗礼,相信大家都并不陌生,但大家也存在着许多的误解。例如提到猎巫运动,大家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应该是“教会”“愚昧”等词。
但事实上在长达一千多年的中世纪中除了末期之外关于猎巫的记载并不多,反而在近代早期大量出现,且对于女巫的指控与迫害多是世俗政府和民间的自发行为。耶稣本人对魔法是不感兴趣的,圣保罗虽然谴责魔法,但只是将其与嫉妒、愤怒相等同(《加拉太书》第5章第20节),而非死罪。行邪术的西门和以吕马等巫师在《使徒行传》中也是被当作傻瓜和江湖骗子来看待。
1080年丹麦发生了指责妇女制造风暴和流行病的事件,教宗格里高利七世亲自写信给国王要求制止这种行为,他认为这是一种野蛮的习俗,让人们无法认为这种灾难是天谴。而主教阿戈巴德也持与教宗相同的理由并反对杀害被怀疑制造风暴和流行病的妇女。
但是教会作为一个统治中世纪人们精神的庞大组织要说与猎巫毫无干系也是不可能的。比如说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写的《女巫之锤》,这本书可以说是用心险恶,如果按照这本书的标准来识别女巫,那么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教宗本人也会被认为是女巫。在1190年法兰克北部博韦发生过当地主教领导市民审判并处决使用魔法的的妇女的事件。
总体而言,迫害女巫的行为在近代早期相比中世纪更为严重。法国历史学家Robert·Muchembled认为这主要是因为从中世纪过度到近代的欧洲人在面对社会环境的骤变时,产生了强烈的焦虑进而导致了严重的社会和心理危机。
因此猎巫运动最猖獗的国家不是像西班牙这样在当时以宗教氛围浓厚和君主虔诚而著名的国家,反而是想法国这样相当近代化的国家,据估计在15至17世纪法国大约有22000人因猎巫被处决。
而我们去看其它的猎巫运动猖獗的国家,我们会发现它们有着共同点,即处于政治紧张、思想剧烈变革的动荡状态。而如果我们去看那些被迫害者我们会发现这些人大部分是女性,尤其是那些寡妇,其次是那些当地的少数人群,总而言之就是弱势群体。
猎巫运动最早因是出自民众本身对于那些灾难的恐惧的转移,但在之后通过猎巫的名义去诬陷构害他人以满足自己的欲望的现象也一定会越来越多,像是清朝“叫魂”背景下的萧山案件。
在《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的最后作者孔飞力写了这样一段话,“一旦官府认真发起对妖术的清剿,这就是扔在了大街上的上了膛的武器,每个人——无论恶棍或良善——都可以取而用之。在这个权力对普通民众来说向来稀缺的社会里,以“叫魂”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对任何受到横暴的族人或贪婪的债主逼迫的人来说,这一权力为他们提供了某种解脱;对害怕受到迫害的人,它提供了一块盾牌;对想得到好处的人,它提供了奖赏;对妒嫉者,它是一种补偿;对恶棍,它是一种力量;对虐待狂,它则是一种乐趣。”
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什么民族的劣根性,在我看来把任何一个民族放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都会发生的类似的事。欧洲的猎巫运动、1692年塞勒姆女巫审判事件、1768年中国“叫魂”案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
同时在现代各种通过恶意举报来打击对手以及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人就相当于孔飞力先生书中写到的恶棍那一类人。国家给予公民的权力可不是像那些混蛋这样用的,他们的行为不仅浪费公共资源,还导致网络氛围变得相当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