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怎么了呢？展昭刚出门，就觉得后面有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猛然回头，看到徐天一的面容从门后闪过，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无比清晰。展昭有些纳闷儿，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徐天一了？

众人出了天星阁，去太白居吃午饭。

二楼雅间落座，当班的影卫也下来一起吃饭，坐了一桌子。

白玉堂看菜都上齐了，展昭依然捧着一个茶杯在手里转，有些纳闷儿，这猫怎么了？伸手拿过展昭手里的茶杯，“怎么了？吃饭吧。”

展昭回过神儿，重重吐出一口气，抓了筷子给白玉堂夹菜。

白玉堂有些不解，夹了块兔子肉放进展昭碗里，低声问他，“有心事？”

展昭摇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徐天一有问题，而且他一直若有似无地瞟向白玉堂，似是非常注意白玉堂的举动，这让展护卫有些不爽。但为什么不爽呢，展护卫还不清楚，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但展昭知道，徐天一是白玉堂的朋友，他不愿在白玉堂面前说他朋友的坏话，背后说嘴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为，展大侠自问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展昭夹了碗里的兔肉送进嘴里，抬头问白玉堂，“你跟徐天一，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玉堂想了想，“三年多了吧。之前我不是揍了天星阁的人么……”

赵普插了一句，“为啥揍他？他说你美啊？”

白玉堂一个白眼甩给赵普，赵普摸着心口看公孙——果然是死穴！不能说啊不能说！

展昭倒了杯温热了的酒给白玉堂，“然后呢？”

白玉堂喝了口酒，“然后徐天一来找我要说法，跟我打了一架。我把他打趴下了之后，他还挺磊落，请我喝酒。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而且酒确实挺好喝。后来我才知道，他跟陷空岛有药材生意，有几次是我替二哥去的，一来二去就熟络了。熟络了之后我发现他也是个机关好手，也投脾气，只要我来天山，有空就会找他喝酒。”

白玉堂看展昭没什么胃口，给他盛了碗汤放在面前，“他还送了两个人到天山派学功夫，不知道拜在谁门下了。”

展昭点点头，捧了碗喝汤，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摸了下巴想心思。

白玉堂看他没胃口，拉了拉展昭的袖子，“再吃点？”

展昭抬头看他，“你刚在天星阁想到什么了？”

展昭一说，白玉堂也想起来了，“我想起一个关于《双林图》的传说，不知道作不作数。”

展昭端了汤喝了一口，“讲来听听。”

白玉堂喝了口酒，“相传这《双林图》里藏了个大秘密，是关于浮云城的。”

“浮云城？”公孙也放了筷子，“就是相传那个有大宝藏的城？不是传说么？”

白玉堂点头，“相传这浮云城就在天山碧水潭附近，但古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消失不见了，而《双林图》里，藏着去浮云城的地图和城里的秘密。这故事在天山流传了很多年了，不知道真假，也没有人见过那浮云城。”

展昭喝完了汤，抬头说，“浮云城，都是浮云么？难不成真的是因着宝藏，才有人偷了这画？”

赵普皱眉插了一句，“那你们说，徐天一知不知道这画里的玄机呢？他想没想过要去找那宝藏呢？”

展昭摇摇头放了筷子，倚在椅背上，“谁知道呢，反正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白玉堂看他不吃了，自己也放了筷子，“不吃了？去天山？”

展昭站起身来，吐了口气，回头对白玉堂笑了一下，“走吧！”

白玉堂拿了大氅给展昭披上，“山上冷。”

展昭一边系带子，一边跟公孙他们说，“我们上天山去看看，你们吃完了先回去。”想了想又对赵普说，“别派影卫去盯天星阁，那阁里机关遍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赵普点头。当班的是赤影和白影，两人相视一眼——展昭真是好心肠。

展昭跟着白玉堂往天山上走，越往上走越觉得冷，一直拉着身上的大氅。展昭心里有心思，一直没说话，白玉堂也不是话多的，于是两人谁也没说话，默默走着。

走了一会儿，展昭看到前面天山派的山门，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被守山的小童挡在外面，还差点打了一架，轻轻笑了一下。

白玉堂其实一路都在留意展昭的神情，看他一直神色凝重，心里也有些郁郁，这会儿看他笑了，捅了捅他，“笑什么？”

展昭伸手哈了口气，笑着说，“想起我上次来天山，被拦在外面冻了一宿，还差点跟守山的小童打起来。”

白玉堂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捂着，“冻了一宿？就是因为这个病了？”

展昭不好意思地笑笑，“天山上太冷了嘛，我逗了那小孩一会儿，后来回客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躺了好几天。”

白玉堂莫名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这猫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说着就到了山门，白玉堂拉着展昭径直走进去，山门的小童齐齐躬身，“尊师叔祖！”

展昭愕然，“尊师叔祖？”

白玉堂还没等搭话，一个小童指着展昭，“呀！是你！”

展昭嘿嘿一笑，往白玉堂身后躲了躲。白玉堂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促狭，转身对着小童郑重其事地介绍，“这是‘南侠’展昭。”

那小童瞪大了眼睛，“南侠？南侠居然来闯山门！”

展昭连忙摆手，“我可没有，我不是没进来么！都那么久了，你怎么记那么清楚！”

那小童撅了嘴，“那你还戏弄我来着。”

展昭从怀里掏了包从小四子那拿来的糖哄他，“哎呀，都这么久了，别生气了嘛。喏，请你吃糖。”那守山的小童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孩心性，天山附近又没什么买零食的铺子，看着糖咽口水，又似想起些什么，抬眼去看白玉堂，神色全是敬畏。

展昭看他怕白玉堂，把糖放在他手里，“没关系的，我跟你尊师叔祖是好朋友，他看我面子上，不会训你的。”

白玉堂看他跟哄小四子似的，觉得有些好笑，对那小童说，“拿着吧。”说完拉了展昭上山去了。

那小童星星眼——尊师叔祖好温柔！尊师叔祖跟他说话来着！

展昭跟着白玉堂往山上走，路上遇见各种天山派弟子跟白玉堂行礼，有叫他“师叔祖”的，还有叫他“尊师叔祖”的，还有叫他“师叔”的，五花八门各种各样，无论年纪大小，反正都比白玉堂矮了很多很多辈。

展昭不解，悄悄问白玉堂，“你辈分这么高的？”

白玉堂扶额，“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这些都是我师父之前弟子的徒弟，还有徒弟的徒弟和什么七拐八歪的同门，反正我也不怎么来，也分不清。”

展昭捂了嘴笑得开心，怪不得这耗子不爱来天山，这一顿“师叔祖”、“尊师叔祖”就够他头疼了。

白玉堂看他笑成这样，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在山石上借了一下力，一提气，往天山顶上飞身而去。展昭则是飞身而起，也不看他在哪借力就像个燕子一眼轻飘飘荡在空中，蓝色的大氅随风飘动，脸上都是笑意。白玉堂伸手搭住他的腰身，捏着如影随形的心决，荡在展昭身边。

山上的天山派弟子都瞪大了眼，心说这蓝衣服的人轻功好好啊，怕不是真的会飞吧。跟师叔祖在一起，感觉好配啊！

白玉堂带着展昭飞过天山派的层层屋顶，转到天山背面一个山崖上。

展昭四下看看，有几排小房子，还有个小院子，笑着问白玉堂，“你和天尊就住这儿？”

白玉堂点点头，伸手指给展昭看，“师父住那，我住这边这间。”

展昭哈着手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不冷么？”

白玉堂看他冻得跟什么一样，伸手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我从五岁上天山，一直到十五岁都住这儿，都习惯了。”

展昭连忙解下来还给白玉堂，“哎不行，冻病了怎么办！”

白玉堂无奈笑笑，“进屋吧，屋里有火盆。”

两人进了屋，点了火盆，展昭蹲在火盆边问，“那库房呢？要不要再找一圈儿？”

白玉堂拖了个凳子坐下，“不急，你先暖和暖和的。”

展昭蹲在火盆边规划，“咱也别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反正你也都找了一遍了，你再想想，天尊最有可能把画放哪？”

白玉堂摸着下巴想，“东边的库房一般都是青铜器这些大件儿，西边呢，一般会放一些家具什么的，南边，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几间，北边一般是放古玩字画什么的。”白玉堂看着展昭瞪大的猫儿眼，伸手点他的额头，“不过这几间我都找过了，都没有啊。”

展昭也开始摸下巴，“那天尊的屋子呢？找过没？”

白玉堂摊手，“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了。连个影儿都没看见。”

展昭挠挠头，站起身来，“要不还是从古玩字画开始找起吧，画又不大，也许放哪挡住了没看见呢。”

白玉堂点头，拿起火钳捡了两块碳放在一个手炉里，递给展昭，“捂一会儿。”

展昭接过来揣在怀里，瞬间觉得没有那么冷了，长舒了一口气——细心的耗子！

两人花了一个下午，把北边的库房翻了个底儿朝天，又去其他几个库房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展昭叹气，“看来真的是丢了。没找到天尊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训你啊？”

白玉堂摇摇头，“那倒是不会，不过这画好像挺重要，当时知道丢了的时候，我师父一直念叨‘完了’来着。”

展昭皱眉，“啊？那么重要啊！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天尊回来问问是什么画啊？能问点细节出来也好啊。”

白玉堂点点头，“可以啊，等我去抓只鸽子问问他。”

展昭一边琢磨这鸽子在这么冷的地方还会不会冻死，一边看着白玉堂找了张纸写——有事问，来白府。

展昭失笑——这师徒俩都是这么交流的啊。

白玉堂把鸽子往空中一扔，转头看到展昭的神情，准确地接收到了展昭的想法，“我跟我师父就是这么交流的。这鸽子叫雪鸽，就生活在天山上，不怕冷的。”

展昭摸摸鼻子，这耗子怎么知道他想什么的？不过说来也怪，只要他俩目光相接，瞬间就能读出对方的想法，这是什么特异功能？

展昭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挂在山边上了，漫天红霞映在冰雪上，无比壮观瑰丽。展昭长舒一口气，笑着叹道，“好美！耗子，好美啊！”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笑容，也开心，点点头，“日出也美，就是太冷了，不能带你来看。”

展昭回头，给了白玉堂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没关系啊，夕阳也很好，反正明天都是会升起来的。睡觉之前和起床之后，没多大区别。”

白玉堂听着展昭这个解释，也是有趣，伸手揽住展昭的肩膀，“有空带你回陷空岛，海上日出才美。”

展昭点点头，“还有螃蟹可以吃！”

白玉堂伸出一只修长的食指点他的鼻子，“就知道吃！”

展昭捉了他的手放在手炉上捂着，看着天边的夕阳，长出了口气，“走吧，你晚上不是还要去天星阁？”

白玉堂眨眨眼，偏头问展昭，“你好像不太喜欢徐天一？”

展昭之前转心思的时候，有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设想，只不过没有证据，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但他也不想骗白玉堂，点点头，“我不骗你，我确实觉得他不太对劲。不过也有可能是查案子查得多了，看涉案人总会有点想法吧。”

“哦？”白玉堂打趣他，“什么想法？”

展昭看着白玉堂眼里的促狭，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你！我看徐天一对我敌意满满，对你倒是挺在乎的，就算他有想法，也是对你有想法吧！国色天香的耗子！”

白玉堂哈哈大笑，拉着展昭要下山。

展昭拦住他，“哎，这手炉不放回去？回头你该没有用的了。”

白玉堂似是不太在意，“我又不用，这是之前徐天一上来的时候留下的，没带走，正好今天给你用。”

展昭立马扔了手炉，又踩了几脚，表情有些古怪。

白玉堂看他好笑，拉了他下山，“怎么？扔了你不冷啊？”

展昭张了张嘴，似是想起来什么，问白玉堂，“徐天一来过？什么时候来的？”

白玉堂想了想，“大概是三年前？差不多吧，我记得他把两个小童送到天山派习武，然后说要上天山看看。我师父不在，我就把他带上来了。他转了一圈就下去了，也说要冻死了，再来的时候就放了个手炉在这。”

展昭皱眉，“他还来过好几次呢？”

白玉堂心说这猫今天怎么了，这么在乎这个呢，但还是答道，“也没有，一共就两次。第一次呆了一会儿就下去了，第二次倒是冻病了，待了好几天，我还找了之前他引荐的那两个弟子来照顾他。”

展昭点点头，心中飘过一阵寒意，心说可别让猫爷猜中了啊。徐天一你要是敢对这耗子不利，死定了你！

两人一路飘下了山，展昭看他跟着自己，有些纳闷儿，“你不去天星阁？”

白玉堂拉着他的袖子，“先送你回白府。”

展昭摆摆手，“不用，这就一条路，我又不会丢。”说完还推了推白玉堂，“快去吧，不好叫人家等。”

白玉堂看了眼天色也不早了，沉吟了一下，“那你回去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展昭点头，回头走了两步，又追上白玉堂，“别喝冷酒。”

白玉堂笑着捏他的腮帮子，“知道了，啰嗦猫。”

俩人作别之后，展昭晃晃悠悠回了白府，真的乖乖去公孙那里讨了碗姜汤喝。公孙还纳闷儿，这展护卫今天这么乖，还知道自己受了寒来讨姜汤喝。

公孙把握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给展昭灌了一大碗姜汤，辣的展昭直用手扇风。

众人吃了晚饭，又讨论了一会儿案情，公孙看展昭心不在焉的，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拉着赵普和小四子走了。

众人都走了，展昭自己坐在屋子里想心思，越想越心惊。若是天尊丢的这幅吴道子，就是徐天一的《双林图》呢？徐天一去过天山两次，若是他有意把自己冻病了呢？若是那两个弟子就是他的帮凶呢？

展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个什么阴谋，甩甩头站起来——没有证据，不能瞎猜！展昭知道，这事不能轻举妄动，徐天一是白玉堂的好友，若是没处理好，会影响他和白玉堂的关系，更有甚者，影响了自己和白玉堂的交情，就得不偿失了。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要沉着冷静，就算徐天一真的对那耗子有所企图，应该也不会伤了他，徐天一貌似挺在乎那耗子的。不过想到徐天一今日那个眼神……展昭眨眨眼，自己也不认识徐天一啊，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真是莫名其妙。

展昭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白玉堂回来，抬眼看看天色，已经月上中天了，展昭有些皱眉，这得喝多少啊。

展昭想了想，起身去月牙儿门口敲门，“月牙儿，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月牙儿还没睡，披了衣服出来，“怎么了展大人？”

展昭一脸不好意思，“嗯，白兄还没回来，估计喝了不少。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去做个醒酒汤，再弄点粥温着，我怕他净顾着喝酒了，胃里空落落的，睡了难受。”

月牙儿一脸钦佩，心说这展大人真是待少爷好啊！这么细心呢！当下应下来。

白玉堂好几年都没见徐天一了，俩人之前也有交情，一边聊一边喝酒，等白玉堂注意到时辰的时候，梆子已经敲过三更了。白玉堂看看天色也不早，自己也确实喝了不少，就想告辞。

徐天一本想留他在阁里住，但白玉塔有些记挂展昭，怕这猫下午被冻着，婉言谢绝了，起身回白府。

徐天一看着白玉堂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魏海走过来，“大哥，他心里没有你。你别妄想了，还是大业要紧。”

徐天一回头白了一眼魏海，“画都丢了，还谈什么大业！”

魏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大哥，若是画还在，你愿意牺牲白玉堂？”

徐天一转回头瞪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了白玉堂。”

魏海冷笑了一声，“大哥，若是白玉堂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你说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待你么？大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徐天一苦笑了一下，语气很是自嘲，“我是利用了他，但我不想伤他。”

“这不可能，”魏海的声音冷冷的，“你也知道，那浮云城内机关重重，只有白玉堂有可能解开。若是想成大业，他必须牺牲。”魏海看徐天一面容冷冽，放缓了语气，“不过也不一定，他也有可能安然无恙闯过去呢。”

徐天一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摇摇头，“说这些都没用，还是先把画找到要紧。”

魏海笑得有些诡异，“大哥，现在你是想用他也得用，不想用也得用了。”

徐天一心里一惊，抓住魏海的胳膊，“你干了什么？”看魏海的视线转向桌上的酒杯，徐天一跌坐在椅子上，“你……你！”

魏海伸手把徐天一扶起来，“大哥，这是唯一的办法。”

……

白玉堂匆匆赶回白府，进了院子，果然灯还没熄。五爷的心里有些安慰，又有些生气，安慰的是那猫果然在等他，生气的也是这么晚了，那猫居然还在等他。

五爷轻手轻脚推开门，看见展昭就穿一身单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五爷眼睛一扫，发现屋里的火盆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展昭似是有些冷，双臂抱得紧紧的。

白玉堂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盖在展昭身上，轻轻喊他，“猫儿！”

展昭迷迷糊糊睁眼，看是白玉堂，“回来啦？”伸手扇了扇，白了他一眼，“一身酒气，喝了多少啊！”

白玉堂的语气有些嗔怪，“怎么不回床上去睡？火盆熄了也不知道，多冷！”

展昭恍然，“我说怎么这么冷，”搓了搓手拉了拉身上的大氅，“寻思等你回来，没想到睡着了。”说着推白玉堂，“桌子上温了醒酒汤，快去喝了。还留了粥，吃点再睡。”

白玉堂喊了人来把火盆点燃，又要了个手炉给展昭抱着，这才坐在桌边吃东西。

白玉堂看展昭闷闷地坐着，挑眉看他，“不想问我们聊什么了？”

展昭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炉，“你要是想说，我准备好听了。”

白玉堂的脸上都是温和，伸手揉了揉展昭没有束起来的头发，“猫儿，你不用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就这样小心翼翼，你怀疑他贼喊捉贼么？”

展昭没料到白玉堂回这样说，有点愣，眨了眨眼说，“呃，现在没有证据，怀疑什么都没用。不过……”

白玉堂端了醒酒汤一口干下去，撇撇嘴倒了杯热茶漱口，“不过什么？”

展昭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觉得他好似有些问题。他那个屋子，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吧，这么大张画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而且……”展昭也喝了口茶，“而且我觉得天尊丢的这幅画，可能跟这事儿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白玉堂点点头，“嗯，等我师父回来问问他。”

展昭知道，白玉堂这个人，有时候戒心超级重，有时候简直就是天真的可爱，忍不住担心，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耗子，你别嫌我多嘴，但你得小心他，我怕……”展昭下意识不想说下去。

白玉堂拍拍展昭的手，“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展昭也算是把心里的郁结说出来了一些，觉得松快了点，伸手推推白玉堂的粥碗，“晚上净喝酒了吧，喝点粥再睡，不然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

白玉堂捧起还温热的粥碗，送了一勺到展昭嘴边，“你吃不吃？”

展昭摇头，“我吃过了，给你留的。”

月牙儿这时候正给白玉堂准备洗澡水，听展昭这么说，撇撇嘴，“哪是给少爷留的，那是展大人把我拎起来现做的好么！”

白玉堂端着粥碗笑得开心，看着展昭有些红红的耳垂更是开心，喝了粥，捅了捅展昭，“去睡吧，我洗洗就睡了。”

展昭看他乖乖喝了一碗粥，也很满意，点点头，“那你快点，不早了。”

白玉堂盯着展昭钻进被子里躺好，去洗澡了。

展昭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哗哗水声，觉得很安心，闭了眼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