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背后抱你。第一天夜里。散乱的半干的头发,柔软的蓬松。发丝里看你。你是我眼里的惊艳。
从那时开始,彼此开始是认定的祭奠。
发丝其实模糊了。我忘记是你流泪了,还是我看花了。不过你那惊鸿般的美,我还是牢牢记着的。那种沾血夜玫瑰一般的美,狂野的,深邃的,就像你的黑发红裙。
舞蹈室里的灯光,很明亮,明亮到让人心生自卑。我看着你魔鬼的细碎的舞步,我看着你大声音乐沉入夜色,我看着你倚靠着的,颓败的红玫瑰,我看着我从玻璃窗外,正在爱你。
你那么美。你的黑发永远是恰到好处的水润,就像你默默出汗的眼睛。一抹夕阳掠过,闪了我的眼,没看见你在褪色。
你头上的黑色细丝开始捆绑我的肩膀。我刻意留意你好像看所有人都怕弄脏眼睛的飘逝眼神开始凝视我的脸,我的眼睛。风吹你的发梢挑弄,那恰到好处的水润,柔软的缠绵。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我从没见过你笑,也从没见过你哭。你总是轻轻眯着眼,眼里闪烁着不羁和狂傲。只要跟上合拍的音乐,你会开始分解,分解成空气里的某一个分子。
黑色蝴蝶,跟我从一路翩翩到绝路。
蜷缩的你,像只裹起来的茧。我的嘴唇在你脸上划过,气息的痕迹环绕住心。你的长发不再遮挡你的脸。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你。看你脸上的泪痕,天真的以为那是水气。
很少看到像今天机场里的你,展现的那么明媚的笑容。混着永远晦暗天空的颜色,你的色调仿佛可以明亮起一切。你笑,无声的剧烈的笑,看得清血管的手捂住嘴,你笑出了眼泪。
黑色蝴蝶,迷宫里的蝴蝶。你救了我,却又害了我。风传过声音,我只记得你在我怀里从笑到哭的颤抖。
懦夫。祝你幸福。
后来我在年少所谓的远方里看见一只蝴蝶。那飞舞的蝴蝶,水润长发的蝴蝶,狂傲的蝴蝶。她永远不会老,老去的,改变的,是我被封杀的回忆。
依旧一身黑色。我看你再一次的舞动,我看你蜕变的另一身伤痕,我看你用泪水,假装玫瑰上的露水。
你说的对。我爱你,毫无意义。我身边,站着我的新娘。她一身素白,你一席黑焰,我是中间的那个孤立点,像没有固定轨迹运转的星球。
酒席上所有人都没有喝醉。心照不宣的像守护着一个秘密。我接下你下巴上没掉落的泪,想着你这一生只为我哭。
品匝。苦涩。我将你翻身,你给我一个浅浅的吻。
你忽然笑了。你忽然懂了。没有声音的离开,我看着继续下去的狂欢,知道了什么是失去和永远。
二十年后。弗罗伦萨的街。酒吧橱窗里你的侧影,就是二十年前我在窗外看你的眼睛。回头,你回头。黑蝴蝶,你终于没能飞出所谓迷宫,但也终于还是活成你最想要的样子。风尘女子,一生永你唯美。
我们都在老去。唯心愿者永远年轻。
1994年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