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以后，岁月如风，带走所有温暖。

开始，是极平常的午后，没有任何悬念的制造或多或少的惊喜。日子像是似曾相识的模样，像极了夏日午后聒噪的蝉。

结束了漫长的自己独处的日子，总算是见到星点希望，看向窗外，混乱的世界里，纷扰了心智。我们一样的存在。有人说工作后的自己，21岁后自己，是更应该没有了小孩子的心性，而实际上自己的脾气却是一如既往地增长。门外是母亲喋喋不休的声音。绕来绕去，又说到那几点，提到17岁的自己。我向来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孩子。记忆中的母亲很严厉，像是其他母亲的温柔软语，没有和自己有一点关系。母亲自是不喜欢哭闹的声音。每每受了责罚，为了让自己不哭出来只咬住自己的唇。忽然觉得有点恍惚，都那么久远的记忆了。直到遇到染染才开始有了些许不一样。

染染叫莫染，喜欢她的人都叫她染染。也有不喜欢她的人，偏以女生居多，大抵是有原因的。听她们说，因为莫染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孩子。

在没有正真认识她之前，我也是这末认为。

一向乖乖的我，见她既然是躲而避之。记忆中的她总是凑巧的在上课铃要打响的前一秒钟，踏进班级中。晨读这种事从不参加，对我们这些早起背单词学习的人嗤之以鼻。却又在每月贴出来的成绩单中，偷瞄自己的成绩。为什么用偷瞄这个词呢？想到她明明坐在离贴成绩单较近的一侧，有同学去看成绩，有时占了她的座位，她总会不满地说，有什么好看的。然后漫不经心拿出镜子，或是别上一个别致的卡子，或是整理整理头发。有一次，我也去看母亲最关心的成绩，看着第一名依然是我，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后，大概就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她照镜子时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在从镜子里看什么，在从她的角度看着过去，我想大概知道了她在看什么。是成绩单。脑海中就突然蹦出了“偷瞄”这个词。看着她有些认真看的身影，觉得好像觉，她也挺可爱的。有一阵子，我被自己的这个发现而弄迷糊了。她也很在意自己的学习吗？

“喂，你帮我下”这是我和莫染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当时的自己还在考虑某道数学的选择题是B还是C，敲桌子的声响起。我抬起头来看她，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她。我只看到她微微发蓝的眼睛，朦胧的海，脆弱的好像要化为乌有。这真是好看样的一双眼睛。

之前的同窗的两年里，我们对彼此只是陌生人。可能是因为之前大家的议论，出于礼貌我还是问她“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帮我一下”她支支吾吾说出了原因。

莫染是想要让我呼吁班里的同学，给她弟弟的学校募捐，他弟弟的好朋友生了重病，需要支付高昂的手术费。他很着急，看到弟弟这末着急，莫染决定帮弟弟。一起尽一份薄力。莫染的弟弟叫木木，圆圆的小脑袋，扑闪扑闪的眼睛，夺走了我的爱。为什么是我呢？因为你学习成绩好，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你呀。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地，感觉有些酸酸的语气。

后来，我确实这样做了，呼吁大家都帮忙，可是，莫染却不让我告诉同学们，这是她的主意。这大概的原因，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可是，我作为这件事的知情者，却对莫染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椿去湫来，海棠花开。你是否已化作风雨，穿越时光来到这里。这是大鱼海棠里的一句话，我却想起来。我想，染染你是否也来到我的身边。就现在。

记忆再次穿梭。

午夜，黑胶唱片，床

天黑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染染悄悄地拉我进入蓄谋已久的周阿姨的房间。找到了她藏起来的那张唱片。就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那温柔的声音划出了唱机，我和她头挨着头枕在一起。白天里的喧嚣在午夜的渲染下，没了活力。夏日独有的轻盈的风窜进窗户，跑到我的耳边。又绕到染染的有些凉的手腕。我往她那边又凑了凑，是好闻的味道。像是还不懂事时，赖在外婆的身上，嗅到的清香。是我长大以后的时光里，最怀念的。怀念那时没有母亲的高高期许，没有的繁杂的规规矩矩，没有想要快点长大逃离的执念。染染少有的安静的时刻。在她的世界里，有周姨，有木木，却没有其他朋友。小心翼翼的讨好，却在别人的嘲笑中变得可笑。继而的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只是在为掩饰她的不安。那一次的募捐，也是怕同学的偏见吧，才选择了不说出来。

“我很羡慕你啊”染染把头转过来，真真的看着我。

“我也是呀”我展开双臂，仿佛去拥抱自己，自由的自己。

无数个之前的夜里，只有明亮的灯光，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像是在寂寂地唱着歌。

无数个之前的夜里，只有幽暗的空间，脚落下在地板上的轻踏声。像是在轻轻地哼着曲。

无数个夜里，我和染染的身影在平行的空间里，相安无事。终于在这天夜里，相交。

之后的无数次，午夜时刻，难以入眠的时候，还是想起染染 ，染染的轮廓，，染染冰凉的手指。

我们都还没好好开始我们的自由之旅。就已经匆匆画上句号。我一直不会忘记。2015年的一个冬天的晚上。

就在放学前，我们还约定写完作业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唱片店，一起听那时红极一时的摇滚。可是当我匆匆完成作业，本想打着去同学家还资料的幌子，去找染染。发现母亲不在。于是我放下心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染染的家。却在门口时听见了指责声。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母亲。她高高的声音在说“看看你们家那孩子，都把我们闺女带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学习，拉我家闺女下水。。。”之后还有什么咄咄逼人的句子，就在周姨的哭泣声中，渐渐崩塌了，一起崩塌的是我和染染的关系。

可能是作业的正确率下降了，可能是最近借口去同学家的次数很多，母亲就轻而易举地知道了染染的存在，认定了以前自己乖乖的女儿，便是和她学坏了。

我忘了，学校里的那些阿姨，提起染染，提起染染的母亲周姨，轻蔑的眼神。

是的，染染的生活中没有父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本应该她喊着爸爸的人，在哪里。

只是在她每次的询问中，周姨的沉默让她知道，好像这是一个秘密，就像越来越多的人说，她和木木长得不是很像，却又只敢小声说。

有一天，她会告诉我的。

染染在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在看向远方。

有了母亲的警告。我又回到了那个乖乖的女生。有了然然护着的周姨，我们好像只能擦肩。

在那之后，文理分班

位于一楼理科班上的二楼是文科班，我有时候想，染染是不是现在在犯困，或是一个人在偷偷听我们一起听过的歌。

再后来，听有人说，染染恋爱了，还有，染染考试。。。我不再敢听到她的消息，我害怕在别人不理解她的时候，我不能给她一个拥抱。

直到高中毕业，我们在离校的时候，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在暑假，漫长的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一起等来的是一份匿名的邮件。信上说，祝我一切都好，

我想这一定是染染，我们一起度过的不漫长的时光里，却是给彼此最温暖的拥抱。染染的自由是我曾经拥抱不住的风。我得到的那些友好的朋友，是她曾倾慕的。我们曾相遇到，像是夜空中绽放着簇拥的烟火。我们一样清冷的身影，在夜空下灼灼。在下雨的乌蒙的车上，我们用手指，在车窗上，画下卡通的小人。慢慢靠近，是最熟悉的彼此。慢慢的离开，是最认真的告别。我们的生命里，住着过多少个这样的姑娘。我们的朋友，会在什么地方汇聚。这一站停在哪里，下一秒又会遇见那一片海，没有人会弄得明明白白。我们只是在回忆中去思念故人。

有人说，朋友间的感情，是一种特殊的情愫。我想是这样的。一种应当是想花香一样的味道，淡一点，是最相宜的。在小店铺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几张无人顾及的唱片，我检出几张，我想我会把它留在身边。我想它们可能会陪着我一度走下去，直到失去它的声音。直到我意志模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填满。故人，旧物，生命中的温暖，走走停停的世界，唯愿你好。

教学楼旁的矮树下，一只灰雀在枝头蹦跳，像是踩着人心里的鼓点。我们相遇的那一刻，鼓点乐曲慢慢响起。如果可以，在舞台上，在人群中，再选择一次相遇。

2018 年，9月9日清晨，北城，无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