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七张票,转五次火车,抱怨着办理手续的繁琐,体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无座,又一次看到了广袤戈壁上升起的太阳。
两个夏天没有回家,习惯了南方湿润的空气与舒适的空调,北方干燥的空气让我鼻炎复发,躺在自己的床上竟热到无法入眠。
像从前一样,在家从来不吃早餐,因为每天都会赖床;中午要等老妈回来炒菜,这么多年我还是只会煮面;关于晚餐,我总会提议吃汤炮仗。每顿餐前餐后我都要喝一瓶双元酸奶。
像从前一样,回家先要去探望老人,耐心听他们讲那些讲了一年又一年的老故事。撑着肚皮吃完做的所有饭菜,并且反复确认“我饱了,我真的饱了,我快要涨死了。”
像从前一样,我们还是会聚在一起,聊未来,聊过去。羊肉还是那么好吃,酒却越来越难消化。体校又有室外篮球场了,室内也不收费了,这些人终于干了件人事儿。
从前我认为人的一生可以看做类似进化的过程,分成很多个时期。经过用进废退式的积累和重要节点的刺激,不断地从上一个时期进入下一个时期。
并且,长久以来,我更注重不同时期在质的层面上的变化。认为进入下一个时期的重要前提,就是游离于上个时期。并从潜意识里默认每进入一个新的时期就是一次进步。
这种观点导致了我习惯于把人生的每个时期割裂来看,从而认为清除过去是获取新生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活脱脱将自己打造成悲情英雄的样子,并以此感动自己。
有意无意在家里多待了些时日,十天的计划延长成了半个多月。
不像从前了,去探望奶奶,到门口了才知道她在医院已经住了一个月;去探望姥爷,看到了病痛是如何把一个强人摧残折磨,虽然他依旧会大发雷霆,却让我感受到了廉颇老矣。
不像从前了,在我心里老妈是永远不会对我说那句“其实,要是可以在家工作,回来也挺好的。”我也决不会答应老妈尝试去应聘一份三千块的办公室工作,并且在心里真的产生了动摇。
不像从前了,我们喝酒吃肉,不再是为了傻乐呵了,曾经玩世不恭的我们在话语间却时常流露出了后悔与难过。我们越来越多的被往事感动,却越来越少的为生活开心。
忽然间,我感受到量变的重要性,人的一生是线性变化过程,只是在某些重要坐标出现了拐点,拐点的数量因人而异,斜率的变化时大时小。
现在我更愿意将人的一生比做一棵树不断扎根的过程,伴随着一个人的所有人和事都成为了他的根系,根系限制着树冠的自由,也是树冠赖以生存的基础。
也许树从生到死依旧是树,永远不会发生像进化这样梦幻的事,需要依靠着根系慢慢积累,从弱不禁风到枝繁叶茂,从枝繁叶茂到果实累累,最终屹立于狂风暴雨、悬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