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低垂处,生死皆疲劳——读《生死疲劳》

历经了23年的尾,24年的头,终于迎来了《生死疲劳》的结局。

打开小说,扉页便引用了《佛说八大人觉经》中的一句:“生死疲劳,从贪念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这句话奠定了小说佛教轮回视角下的悲悯。

小说以轮回转世为独特线索,却没有落入因果宿命的套路,以古典章回体为表现形式,却又描写的浑厚大气、无拘无束。作者超然物外,以生命大义的深情渗透于作品的毫发细微间,将主人公50多年坎坷多难的尘世百劫演绎的淋漓尽致。小说一共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结局与开端”。

几次轮回中,西门闹从动物的视角看到了几个家族的变迁,看到了三代人的命运浮沉。西门闹的怨和恨,也在六世轮回中越来越淡,直至逐渐消散。

从心怀怨恨的驴,到恨意全消的猴,多番经历生死,最后看破世间人情冷暖,内心的绝望和无言,以及精神上的疲劳终于得以化解,西门闹终于得以解脱。

复旦大学教授陈思和说:“生死疲劳本就指的是人生、死、疲、劳的四种人生现象,皆源于贪,终于苦。”

无论生死,人们都无法摆脱这种困苦,西门闹经历六世轮回无法超度,这是死之苦;西门家族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各自受着身体或心理的煎熬,最终不得善终,这是生之苦。

人生无论生死,都苦,苦的根源就是放不下,唯有放下,才能缓解这种苦。

驴折腾,牛犟劲,猪欢叫,狗在广场集会,猴子学戴帽。人民公社解体,旧债一笔勾销,是非谁知晓?

可以说《生死疲劳》魔幻地讲了一个中国故事,50多年的历史,一步一步推进,西门闹从人变成了驴、牛、猪、狗、猴,每一次轮回,似乎都是一次对过去补救,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六世轮回中,西门闹经历了从五十年代到千禧年的社会变迁,他目睹了西门一家、蓝脸一家、还有黄家和庞家三代人的生死疲劳。

这其中,爱恨情仇纷纷上演,有极致的放纵、痛苦、肆意,甚至还有荒唐,满心怨恨的西门闹在六世轮回之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不甘,得到了心灵的救赎。

“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人要向前看,少翻历史旧账。”这是西门闹自我救赎后给世人的警醒。

那么什么是有意义的呢?是清醒的生活的力量。

故事中的蓝脸便一直清醒地活着。作为全中国唯一一个坚持到底的单干户,他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即便亲人反目,众人攻讦,他是一个实打实的农民,对土地怀有深沉的热爱。面对现实的混乱,他说:一切来自土地的都将回归土地。

他是一个孤胆英雄,这就是一种清醒的力量,一种坚定的执着。而在西门闹一次次的轮回经历中,仇恨在一步步地消解,见解却一步步的深入。只有看透了现实的本质,才有可能跨越六道轮回的生死疲劳。没有人能够穿越所有苦难,但我们可以直面人性深处的绝望,最后清醒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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