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知要发生的事,人总能从伤痛中走出来,对于突发的事,人很难从伤痛中走出来。
一位父亲,56岁的年纪,像大树一样挺拔着身躯,为一个家遮挡风沙,雨雪,也会在烈日骄阳时,让孙辈依靠玩闹。他如山峰一样,棱角尽显,纵使飞越千万里的飞鸟,都会在飞越山峰那一刻高傲地啼鸣,让声音在整个山巅回荡。
如果你问他有什么,他总会腼腆地说,我没啥本事,家里有点葡萄田,把葡萄种好,秋天卖个好价钱,让儿子生活压力小一些,做好这些自己也就知足了。
夜间4点多,阳光把东边的山头刚刚照亮,就像珠宝折射的光影,像是告诉勤劳的人们,该到田地里耕耘了。父亲悄悄地起床,到隔壁屋看儿子睡得依然香甜,他到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简单地洗洗脸。带好工具,骑着电动车到葡萄田里劳作。田间地头到邻居早已到齐,大家有说有笑地劳作着,言语间不离自家的葡萄长得好,肯定比别人家多卖钱。
快到6点的时候,吆喝着卖豆浆油条的人来到地头,父亲每次都会买一杯豆浆,再买一根油条,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又继续劳作了。
人们常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对于农家人而言,即便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苦夏,他们依然会想尽办法多劳作一些,只是让秋日收成好一些。方法就是简单地避开一天最热的时刻,在夜晚打着头灯,执着地劳作着。
如果说,秋天卖个好价钱是对自己一年劳作的褒奖,可葡萄卖完了,钱都留给儿子,他心里都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丝后悔。嘴角上扬着说着:“明年继续”。
或许在父亲心里,无怨无悔是自己最大的收获,也是最大的心安。
如大树一般坚挺的父亲,如山峰一般的父亲,怎么会在不经意间老去,也在老去的过程中突发意外。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儿子难得要放假了。父亲夜晚在田地里辛勤劳作着,时而出现的左胸不舒服,他也并未理会。回到家,他疼得辗转反侧,本该叫醒儿子,但他心有不甘,一直忍到天明。早晨,父亲说了自己不舒服,儿子只管让父亲尽快去更好的医院治疗,如孤注一掷一般载着父亲一路狂飙,这一路二百多公里,像是和死神赛跑一般。坐在车上,父亲还笑着说没事儿,让儿子注意安全。
还是那位父亲,他的乐观和善良,并没换来上天的怜悯。走到服务区,父亲到卫生间休息了一下,便对儿子说出了那句:“儿子,我要不行了,咱回家吧。”回到车上,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便撒手人寰。
这位父亲,是我一位叔叔,对于他的不幸离世,痛惜和哀痛一直无法释怀。
作为晚辈,我们能够健康长大,成家立业,皆是父亲用一丝不苟地坚守,来捍卫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可父亲会老去,头发会白,腰会一点点地佝偻。他会在窗口眺望,只为等我们归来.....
成长是个逆命题,我们真不该在伤痛来临时后悔惋惜。因为生命只有一次,父亲愿意为我们付出一切,而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