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老敬亲”这一词,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陌生,然而,于我而言更是有着深刻的涵义,“孝老敬亲”已然成为了“外公”的代名词。
忆及外公的样子,始终瘦骨如柴,风吹了怕他会倒,多走几步恐他要摔。头发稀疏而斑白,当然,岁月留下的痕迹又岂止是这样?缚在外公每一寸皮肤上的那层土色薄纱,颜色渐深,愈加松弛,更是他饱经风霜的写照。这别人眼中多么典型的老者形象啊,却在我的生命里播下了一颗教育的种子,在耳濡目染中任凭它生根发芽。
年轻时,外公是一位人民教师,只可惜待我记事他早已离开那三尺讲台多年,记忆中他日夜照顾中风后的外婆起居的样子仍历历在目。外婆离开后,他便日日坚持晨间诵经一万遍,偶尔也在寺庙住一段时间,回来总会带一堆的经书、教育类书籍及教育讲座的光盘,其中就有我的第一本《千字文》《增广贤文》《了凡四训》,而我最喜欢的则是听外公讲的《弟子规》。
那一年,舅舅舅妈学校事务繁忙,自然,外公的衣食就由作为小女儿的妈妈来承担起。若是天气暖和,外公都会来家里吃饭,晚上或是天凉了,一般就由我和妈妈给外公送去饭菜,开水和火炉。
那些日子里,有过和外公一起听讲座,他教给我是非观,善恶论;有过听外公讲述什么是“养生之道在于修心”;亦有过和外公一起体验栽花种草的情趣(这一点,我便知道了外公和爷爷不愧是友人,情趣、性格别无二致)。而最深刻的,要数向外公请教《弟子规》中的《入则孝》篇。
暖阳和煦,外公坐在竹椅上若有所思,从外公那儿学来的知识不知怎地会吸引我如此之深,我毫无顾忌地跑到外公面前,问道:“外公,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是什么意思?”
“这里讲的是二十四孝的香九龄,冬日寒冷时给父亲暖被窝,夏季炎热时帮父亲把床铺扇凉的故事,也就是告诉我们侍奉父母时要体贴用心。早晨起来呢,要向父母请安问好,下午回家了,就要告诉父母自己在外面的情况,好让他们放心。”
“嗯嗯,这人真是孝顺!”我点点头,接着又问:“那居有常,业无变又是什么?”
“就是说我们的作息时间要规律,做事要有常规,不轻易改变,这样才不会叫父母为我们担心啊!”外公用温和的语气笑笑说。
我咬着嘴唇,双眼从瞪得圆圆到眯得扁扁,挠着头也羞涩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好像挺简单的哦,问起来傻傻的。不过我看见了外公难得的笑容,外公原来也可以不那么严肃啊, 那我还要问, 这次我可要问个难题了。
我皱皱眉,又说:“这个确实挺好理解的,但是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和谏不入,悦复谏,号泣随,打无怨要怎么做啊?我明明是爱妈妈的,她要是打我,我肯定会很伤心,会怨恨她呀!”
外公领我回了客厅,在他的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碟光盘播放给我看。那故事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后母常常在男孩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用棍棒打他,还诬陷他打弟弟。给弟弟的冬衣里充棉花,而他的大衣却是填的柳絮。父亲叫他驾车的时候,见他哆哆嗦嗦地就气得抽了他一鞭,衣服一下就破了,散出的柳絮一阵阵飘在寒风中。得知真相的父亲要把后母休了,他却请求父亲原谅后母,最终一家和睦。
开始的我挺替男孩伤心的,不过看见他的“打无怨”换来了后母诚心悔过,我便懂得了“亲憎我,孝方贤”的真正含义。外公于我就是一位智者,总可以很好地解答我的困惑。
那些日子已经很遥远了,可每每听到、看到、想到“孝老敬亲”这个词,我都会不由地思念起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