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日,被现代高中生活折磨得身心具疲的大佬张艺兴很难得的睡足了一觉。昨晚补习、吃饭、然后继续补习,还要时刻绷紧神经注意都暻秀的行为举止。虽说把这一切都打理完回到主宅的时候刚过十点,可这并不能阻止张艺兴倒头就睡,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
张艺兴发誓,他在决定上学之前真的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出。
他小的时候学校不是这样的!
高中啊!十七岁的雨季,十八岁的花季啊!不是应该男生女生情窦初开,牵牵小手,谈谈恋爱,然后一起努力共同学习最后考到985211一起走向人生巅峰吗?
为什么现在的高中孩子这么苦?连他小时候的那种天天“哈哈哈”的沙雕同学都没有。
“伯贤呐,上学好幻灭啊。”张艺兴抱着被子,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瘫在床上。
边伯贤只是进他的房间送杯牛奶,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一哆嗦。
“那最好,只要你点头,现在十点是不是……十点半我就能帮你把退学手续办完。”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张艺兴猛的一翻身,胳膊支着头侧身躺着跟边伯贤对视,“我应该有始有终,起码这个学期上完,或者这个学年。不然这才一个礼拜我就被逼疯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像话吗,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就知道这个天秤座就是在找个理由安慰自己。边伯贤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白眼也翻了。
“那你就赶紧洗漱,然后吃饭,吃完饭把你的作业写完……”边伯贤把牛奶往张艺兴手里一塞,口齿清晰的通知了他另一个噩耗,“别忘了,周日是要上晚自习的。六点,迟到给处分。”
张艺兴:……
“边伯贤我去你大爷的!!”
平常周末只有值班人员的市局今天却人满为患,休假的、值班的、上起案子刚结案的、便衣,只要能调动的人全部聚在这里进行阶段性汇总。
报告一个接一个的出,眼瞧着白板上已经被贴满,都暻秀转身就从自己的办公室另拽了一面新板子出来。
“队长,据几个可靠的线人说,近期黑龙帮可能会和二队正在追的那个走私团伙有场交易,但交易的时间地点现在都不清楚。”
都暻秀的眉头从早上踏进这屋开始就没舒展过,又开会又总结的,一开口,才发现已经嗓音有点沙哑:“哪个线人?”
“是二队的黑色线人,二队周一得到情报——他们追查的团伙上个月新进一批非法军火,按照他们的交易规律,会在近一到两周内脱手。二队查到的几个嫌疑交易对象有三个,黑龙帮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
“那几个线人也没查到具体信息吗?”
“他们周三就失去联系了。”
周三?
都暻秀的脑子仿佛被雷击了一下。周三不就是张艺兴让边伯贤调查自己底细的那天吗?
这两件事会有关系吗?
晚上,都暻秀准时到了学校,但张艺兴居然提前到了。
从他的前科来看,张艺兴踩点来才应该是正常操作,今天这是改邪归正了?
“看我干吗?”正想着,张艺兴注意到他的目光,调笑道,“我就这么好看啊。”
都暻秀没有回答,却轻轻点了下头。
张艺兴本来没期待得到他的回答,这个反应确实是惊喜又意外,刚打算上手调戏,就被人未到声先至的数学老师一嗓子吓停了动作。
“下周三单元测验,不及格的请家长,期末总评扣五分。”
张艺兴发誓,在这么一瞬间,他真的有认真后悔过没让边伯贤给他办退学。
可没办法,他就是这么热爱学习。
张艺兴差点都被自己感动了。
都暻秀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心里一直压着白天开会时提到过的交易的事,不自觉的握紧了藏在兜里的窃听器。
他前两天一直没有动手,一是没找到机会,二就是担心可能会暴露自己。而后的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张艺兴确实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谨慎和机敏。就在视频和资料都伪造好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没完全消除对自己的怀疑。如果他没发现还好,这个窃听器一旦让他发现,自己首当其冲。
不能急。
都暻秀闭上眼晴,轻轻呼出一口气。
要沉住气。
这时,都暻秀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他本来想拿手机的手被张艺兴拉住了。
他附耳轻声道:“上课呢,被看见就惨了。”
都暻秀闻言便停止了动作,心里仍然有些不安,毕竟这一天的信息量实在过大,即使是他也有些短路。心里浮躁了,手指无意识的开始轻轻敲击桌面。殊不知这一切行为尽数落入张艺兴眼中。
张艺兴觉得他这个同桌是高中生里难得一见的成熟稳重,什么事能让他焦虑成这样?好学生居然敢上课看手机了。
数学老师仍然兴致高昂的在讲课,有一种誓必在今晚把整个宇宙的知识全部讲完的气势。一般情况下,周日的晚自习大家虽然面上聚精会神,可思绪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张艺兴也不例外。
都暻秀注意到他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大概一时不会注意到自己,还是忍不住看了那条信息。
——周二晚九点,神谷街6号的茶楼。
这想必是二组的调查出结果了吧,看来明天上午要请假了。
都暻秀放下手机前回复了几个字,刚舒了口气,抬起头就和数学老师对上视线,还没放松片刻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
数学老师却好像没看见一样,面不改色的继续讲课,都暻秀心里的不安感却随着她这个动作无限加大。
课件,张艺兴趴在楼道的窗台上,垂下眼睛看着教学楼外面,这群孩子或者疯狂的挤进小超市,或者扒着铁栏杆接外卖,嬉笑打闹的声音遍布整个校园,连他这隔了一层窗户的三层楼都能听见。校区附近机动车不让鸣笛,只有偶尔几个夜归人开车经过,显得这个夜晚平淡又温馨,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种校园生活多好啊,平静,安逸。不是那种暗藏汹涌的平静,而是真真正正的远离血腥和杀戮,透露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美好。
他记得他当初退学退得很突然,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换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有几个跟他玩得好的同学几乎天天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反复询问自己去哪了,还跑到当时暂时居住的公寓,看到人走楼空的场景失望又失落。
当时他们班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班级,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当年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相当聪明,理科类尤其是数学,就没有他学不会的内容。张艺兴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那家伙是不是逻辑化成了人形,逻辑怪本怪。
优秀的人总是莫名的有一种王不见王的命运,理科格外突出的优秀学生和他这个正常审美下的全优学生并没有太多交集,张艺兴现在甚至想不起来他的样貌和名字。如果不是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见识到现在的数学课代表,张艺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同学。
当时,理科组的老师对待他春天般的温暖,文科组的老师对待他寒冬般的冷酷。
最惨的是他班主任当时就是教语文的。张艺兴记得有一次语文课,有两个学生传纸条,没想到玩脱了手,语文老师一扭头就刚好看见一个小纸团飞到课代表桌子上,然后那位同学就喜闻乐见的背了锅,被好一通教育。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突然击中张艺兴的大脑——
不对啊,按理说,高中老师对学生的一点小动作都是抱着绝不姑息的态度。就算是私立学校管理疏松,现在刚刚开学,怎么着也会做一些表面功夫。
刚才上课的时候,他虽然一大半心思没在课堂上,却也时刻留意着周围,那个老师明明看见都暻秀在用手机,为什么没管他?
单纯的因为他成绩好吗?
……还是因为他的身份让老师不敢、或者不会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