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主持人安乐死:我想和这个世界体面的道别


1. 傅达仁的安乐死

2月24日,台湾著名主持人傅达仁安乐死的画面被家人公开。

傅达仁晚年罹患胰腺癌,一直饱受病痛折磨,前后花费300余万依旧没有好转。

2018年6月份,傅达仁做出了一个痛心的决定:去瑞士进行安乐死!

2018年6月7日,傅达仁在家人的陪伴下在瑞士终结了自己的一生。

从现场看来,家人并没有哭天喊地,反而充满着祥和和温馨。

家人围坐在一起,听护士讲解如何饮用“毒药”,就像是讲如何服用一款营养品。

全家人,除了儿子表情凝重,所有人都是一幅轻松的姿态。

尤其是傅达仁的妻子,抚摸着他的背,似乎在宽慰他:“没事的,没事的......”

傅达仁很从容的对着镜头说了句“再见”,将“毒药”一饮而尽。

随后,儿子抱着父亲深情着安慰他:“爸,我们爱你,好,不痛。”

正如,小时候打针时,父亲的安慰:“宝贝,别怕,不痛......”

最终,父亲在儿子的怀抱中长眠。

傅达仁生前一直大力推动“安乐死”在台湾合法化,虽最终并未能如愿。

但还是遵守自己所坚持的,在异国他乡,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2. 中国的“安乐死案”


傅达仁事件,让我们联想到中国一起“安乐死”案。

浙江老太太冷某,患有多种疾病,由于大剂量激素治疗等原因,导致其体重暴增,骨质酥松。

还意外摔断了腿,只能卧床,生活长期不能自理,由其女儿和女婿照料。

在治疗过程中,冷太感到生不如死,多次要求家人购买老鼠药,用于自杀。

终于,在2017年8月27日,家人买来了老鼠药,冷太当着丈夫、女儿、女婿的面,将老鼠药服下。

而此时,三人跪在床前恸哭,却没有采取阻拦或救助的措施。

2018年5月,三人因故意杀人罪在台州路桥法院受审。

最终,冷某的丈夫和女婿均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女儿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这其实是一出悲剧中的悲剧,其根源就在于“安乐死”在中国不合法。

而世界上合法的国家也仅有荷兰、瑞士、日本等为数不多的国家。

可见,“安乐死”无论在伦理道理,还是法制环境都是极其争议的。

但是,良叔认为,不合法,不代表不合理,如果我们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一下,就会知道,“安乐死”利大于弊。

很多人反对“安乐死”主要基于以下三个判断:

* 自然推论:“安乐死”不是一种顺其自然;

* 伦理推论:主动让家人结束生命是不道德的行为;

* 滑坡推论:如果“安乐死”合法,会被坏人利用。

这三个推论看似很有道理,但是其实都是可以推翻的,由此“安乐死”到底合不合理,答案自见分晓。


3. 反驳三个推论

3.1 自然推论

自然推论者出发点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安乐死是人为结束生命,所以不是自然的结果,因此不应该支持。

如果把推论浓缩一下,那就是:不自然的事不正确。

但是,人类科学的发展,不就是一件件不自然的累积吗?

一个早产儿,按自然法则应该夭折,但是正因为有了科学技术,可以让他们在育儿厢中生存,这种生存就是不自然的,你能说是错吗?

一对不育夫妻,通过体外受精,有了试管婴儿,这也是不自然的,那我们应该反对吗?

这种例子很多,稍过下脑就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

人既然可以摆脱自然制造生,为何又不能摆脱自然制造死呢?


3.2  伦理推论

在多数人心中,不会让亲人安乐死,他们甚至认为那是一种大逆不道。

这是一种伦理道德观的体现,但你认真想想,其实这仅仅是站在生者的角度,而不是站在濒死者的角度。

哲学家谢利·卡根曾说:人类害怕死亡,是因为剥夺了享受美好生活的权利。但如果死亡剥夺的是一个人的不幸和痛苦,那么他为什么要害怕呢?

是这样吧,我们不愿主动让亲人离去,其实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害怕那会剥夺我们对亲情的感受。

我们很少换位思考,对于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他们此时的痛苦已经远远大于快乐,生命的价值已经是负数,那么此时此刻,安乐死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月半狐狸在微博上留言说:

胰腺癌差不多是最痛苦的病,我一个亲戚去年得了,就几个月,肿瘤占满了腹腔,吃不了东西喝不了水,特别痛苦,有一天他晚上跑出去,家人没追到,找到时他喝了农药死在公园里,不知道那个农药让他痛苦了多久,相比之下,在亲友陪同下安乐死真的是好太多了。

但凡家里有过重病患者的人,应该不难理解吧,有时对于病者,先走一步真的是种解脱。

我认为这种摆脱痛苦的本能,要大于伦理道德的束缚。


3.3  滑坡推论

来自微博

网络上反对安乐死的声音一半以上都是这种,他们认为安乐死一旦合法,大家会面临“被安乐死”的风险。

这在逻辑学中被称为“滑坡推论”,是一种谬误,它用不合理的因果联系,把可能性变成了必然性。

我们举一个例子便知道:

有一个乙肝患者,受用人单位歧视,找不到工作,因此去超市偷东西,被发现和店员厮打,并捅死了对方。

你说,乙肝患者就是危险的杀人犯。

这就是把杀人的可能性变成了杀人的必然性。

在反对安乐死的人中,很多就是执有这种逻辑的。

他们不说安乐死本身有没有问题,而是说安乐死会引发一些坏事,为了避免这些坏事发生,所以应该避免安乐死。

这就有点像为避免性侵发生,而要求女性衣装不能暴露。

他们忽略了安乐死不一定会导致这些坏事的发生,这仅仅是一种猜测。

他们还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即使这些坏事发生了,也并非安乐死的问题,而是法制环境出了问题。

所以,聚焦点不应该是安乐死,而是给安乐死匹配一个怎样的合法环境。

正如荷兰和瑞士在执行安乐死,要满足以下四个基本条件:

患者未来会面临长期、无法忍受的痛苦;

患者不仅主动提出了死亡的请求,而且他慎重考虑过了;

患者和医生都确认了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医生必须给出明确的意见,而且是用一种医学上适当的方式。


4. 安乐死是和这个世界最体面的道别

上面是对安乐死的理性分析,从感性方面,我也实在觉得安乐死很有必要。

到了良叔这个年纪,估计你也会见到不少生离死别,他们最后阶段的那种痛苦,无法言表。

他们最后阶段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他们因为不能提前离去,往往还带着悔恨和愠怒。

我的同学大新,肝癌晚期,他自己也知道时日不多。

我去看他,他总问我有没有办法提前走,一是太特么遭罪了,二是想给媳妇多留点钱,在医院每待一天,就是扒一层皮啊......

我不敢接话,他老父亲则会佯装要打他,说:“别瞎说,能治好.....”

其实,大新不知道,他根本已经无钱可留,父亲在外面已经借了很多钱,还不敢让他知道。

就这样,大新又不死不活的被折腾了一个月才走,那一个月活得毫无质量。

我爷爷,书香门第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高1米78,长得像明星。

总爱戴顶礼帽出门,风度翩翩,被别人称作“徐老绅士”。

后来被查出膀胱癌,期间还中风,全身不能动弹,话也不能说。

此后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大小便已经不能自理,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只能靠眼神和人交流。

通过他的眼神,我能看出他的痛苦,那种无法用文字或语言描述的痛苦。

当时,我的心里揪成一团,不仅仅因为曾经的“徐老绅士”变得无法相认,还因为对自己迟早到来这一天的唏嘘。

那时我就在祈祷,如果到那一天,我希望能有自主的权力,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

看了傅达仁安乐死的视频,我更坚信这一点。

到时,可以穿戴整齐,把头梳好,打上自己最心爱的领带,温情的向世界说声再见,最后沉睡在亲人的怀抱里......

是的,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体面的道别方式。

就像红楼梦中最后那句话: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5. 以一个凄美的故事作为结束

关于安乐死,我见过最凄美的故事莫过于以下这个。

这对荷兰老夫妻都已91岁,结婚65年,一辈子恩恩爱爱。

5年前,一个患上了中风,导致身体瘫痪,另一个则检查出有阿兹海默症。

2012年,他们决定一起安乐死。

幸好是在荷兰,否则其中任何一个的提前离开,都会带给另一个无比的痛苦。

这种痛苦不仅在于离别,更在于爱人形象死前的损毁。

幸好是在荷兰,他们能保留了各自的完美,携手共赴下一个旅程,哪怕风高路远,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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