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民谣,十七岁的冬天,在朋友的咖啡馆里,小小的咖啡馆,一个砖砌的吧台两米长,半米见宽,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酒瓶子,咖啡豆,小模型等摆件,头上放挂着一副切格瓦拉的画像,看起来狂野且粗暴。朋友是美术生毕业,会画画,摄影,闲聊的时候告诉我,他曾经是个资深传媒人,和电视台做过活动,为很大的公司设计过广告,看起来很风光,但是他说,钱是主办方出的,他喊你怎么做你就只能怎么做,他们根本不懂艺术,可是他们是资金输出者,我是传媒人,我有想法,我有能力,可是我还是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来。我一直心里有个梦,回到老家找个小县城,开一间小小的咖啡馆,自己做老板,每天睡到日晒三竿,起来就做做糕点,卖卖咖啡。现在有了孩子,应该是时间了,所以就回来了。
他是个有情怀的人(我是这么形容文艺青年的)店里面放着八十年代的老电视,17寸的黑白电视机,放出来的时候闪着雪花,星期二的下午是黑色的,因为星期二,电视休台。桌子上放着九十年代已经不多见的搪瓷杯,那种磕一下不会坏,但是会掉瓷的大茶缸,泛黄的墙上贴着很多很多照片,明信片,照片是老板自己拍的,里面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还有他的过往生活。明信片是他自己做的,有文艺青年喜欢的酸话,也有自己对这个世界倾诉。吧台对着正门,两边墙壁下放着桌子木板凳,小,却不显得拥挤。玻璃门旁养着许多花花草草,吊兰还有一些水生植物,值得一看的是,养鱼和水草的容器是以前农村用来磨芝麻椿粮食用的石臼,甚至还有小型的猪食槽,整块的青石板,凿空以后打磨出来,规规矩矩的方形,标标准准的圆柱,散发着岁月的味道。
进门,扑面而来的是咖啡豆和浓郁的奶香味,让人仿佛一下子沉入甜甜的梦境中,伴随着这股香甜的是缓缓而来欧美民谣,低沉,却不萎靡,就像有人在你耳边轻声细语,向你娓娓道来他的故事。那首曲子叫什么我没有去问,只是知道这就是民谣。缓缓而来,萦绕在耳旁。
那年,我十七岁。还没有经历多少风雨。可是早熟,让我早已谙熟人情世故;早恋,让我深深体会爱情的苦涩,不该爱的年纪却消耗了自己差不多一生的温柔。我的容颜里透露出17岁不该有的成熟老练,我的言行里仅剩分毫17岁该有的青涩。在我第一次听到那个曲调的时候,我一句歌词都听不懂,但是每句歌词都仿佛唱到了我的心里。刹那间,17岁的雨季仿佛一下子就来了,关于爱情,关于友谊,关于人生,所有的酸甜苦辣全都涌上心头。
店里没有一点点辣味儿的东西,我却被呛的流下了泪水。
朋友说,喜欢这个感觉,可以去听听赵雷,我当时觉得这个名字还有点土,也没有很在意。后来有次上网看电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赵雷这么个名字。当时的酷狗音乐推出来的第一首歌是《南方姑娘》 “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总是那么平静优雅,,,”我一下子呆住了,我想问,这个男人他唱的是什么东西?这是歌吗?不是吧?因为这分明是诗!是情书!是他的思念啊!!!我明明看见了一个扎着短马尾,面容清秀,柔情似水的南方姑娘,在春天还没有走远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了自己喜欢的碎花的连衣裙,在路边等待她的情郎。春风还没有体温那么高的热度,她有些冷,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但却倔强的不愿回去穿上温暖的棉衣,因为她想把最美的自己留给她的情郎,路过大爷大娘笑着跟她打招呼,她却只能羞涩的微微一笑。为何情郎迟迟不归?
整整一个下午,就这一首歌,简短的几句词,但是在赵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完美的诠释了一位南方姑娘的爱恋。青涩,又倔强。文艺青年自带技能,意淫,一句诗,一段话,一个背影,在他们的脑子里,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从那天开始,我中了这个叫赵雷的民谣人的毒,那个时候我也会去搜罗很多其他的民谣歌手,也听过很多人,赵照,尧十三,马頔,宋冬野,黑撒,逼哥,陈粒,花粥,很多很多。。。可是唯独只把赵雷无限的循环下去。
陪伴我度过那个冬天的 《南方姑娘》《成都》《少年锦时》《让我偷偷看你》《画》《三十岁的女人》《吉姆餐厅》《北京的冬天》《理想》 ……
后来,我来到了他歌里唱过的成都,也在飘着雨的街头,感受成都特有的温柔。九月的分别,离乡背井来到这个我向往的城市。我曾在豪华的商厦里干过保安,也曾在万人齐聚的体育馆维持过秩序,也曾在八月的午后为了发出去一张传单把干枯的脸挤出微笑。那个时候刻在心里的,是《理想》的歌词,
“一个人住在这城市,为了填饱肚子就已精疲力尽,还谈什么理想,那是我们的美梦。 梦醒后 还是依然奔波在风雨的街头 有时候想哭就把泪咽进一腔热血的胸口”
又一个四季在轮回,而我的理想今年才两岁。
两年了,我没有找到那个愿意随我去北方的南方姑娘,甚至没有遇到一个想让我留在南方的姑娘。我还是一无所获的流浪在成都的街头。
有的人说我很成熟,像个看透人生的老大爷;有的人说我很幼稚,像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我不愿承认自己成熟,因为我的经验阅历并不丰富,我也不愿承认自己像个孩子,因为我早已找不回童年那样简单的快乐。
我就是一个一边渴望浪迹天涯,体验世界所有美食美景的一边又渴望干净爱情的放荡浪子。得意时站在云海之巅啃烤羊腿,失意时窝在寝室啃泡面。心里有大千世界,身体却如困囚笼。美景要去远方看,美食要在路上吃,爱情不知道在哪里寻。
《阿刁》 赵雷你唱的到底是那个曾经在拉萨街头流浪的自己,还是你曾经一起卖唱的兄弟?为何我听的泪流满面?孤独,但却倔强的不回头。
“阿刁,明天是否能吃顿饱饭 你已习惯 饥饿是一种信仰 阿刁 不会被现实磨平棱角 你不是这世界的人,没必要在乎真相。命运多舛 痴迷 淡然 挥别了青春,数不尽的车站 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的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