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库存属谁

“淮德，财务部的鲍宝在线上。”

鲍宝泄露好消息给他，已经三个星期了，想知道这次又有什么事，淮德朗声回答：“早上好，你好吗?”

“好，淮德，不错。”鲍宝的语气，好像担心什么似的。“你一切都好吧?”

“是的，一切蛮不错的。”

“好，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关于商店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讲。”

“我们的清单中，有个怪现象。”财务助理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正在试图找出错在哪里，我的记录显示博卡拉顿滩商店的库存量只是部分的，只有全数的大概l／4，我想查证一下，你这边是否也发现同样的事故。”

“没有，没有什么事故。”淮德笑了，“我们将商店大部分库存(其实是20天量以上的所有东西)的所有权转移至区域仓库。”

到底在搞什么鬼?鲍宝问自己。首先，商店是不可能以这么低的库存运作的；其次，虚假所有权转移实际上是一种犯罪行为。这两点就意味着，他认为，有人在暗里动手脚，但是，这是第三点了，淮德是恒莱先生的女婿，这件事是可能曾获公司最高当局批准的，这个地雷阵真的要非常小心跨越才行。

“这是一项不正常举动。”他作出反应，然后问，“那么，如果我看看南佛罗里达州的区域仓库，我会在他们的库存清单中找到一个相应的改动．对吧？”

“对，肯定是这样。”淮德回答，“起码，库存就在那里。”

“淮德。”鲍宝说，仍然感到不安。“你也知道，这项所有权转移，是不符合我们的会计规条的，它需要上级管理层批准。”

很久以前，淮德已得出结论：硬币点算员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一个满是规则和律例的世界。他以平和的口吻回应说：“这是区域经理迈田授权的。”

“恐怕这还不够。”了解到经理们往往不理会这个说法，鲍宝澄清，“我得让我的上司知道这件事。”

淮德不想问谁有权批准这件事，因为他恐怕答案就是营运官。淮德清楚地知道，祁道发在看到新做法持续取得成果前就批准他们以这个反传统的方式运作，机会几乎是零，鲍宝的介入可能会令他和鲁泽前功尽弃。可恶的官僚主义。

他声音明响但客气地问：“为什么迈田的批准还不足够?”

“除非情况非常特殊，我们的程序要求所有库存以它们的所在地人账，而特殊情况是需要有完整的记录及授权批准的。”

淮德的声音稍微提高，回答说：“但库存实际已在区域仓库。”

“库存真的从你的商店搬到区域仓库?”鲍宝的疑惑很明显地传了过来，“看我有没有误解，商店其实以差不多零库存运作吗?”

“如果你把未来20天的销售量也当做差不多零库存的话。”淮德同答，“我们发现，这个库存量其实已经是很高的了，正如你从你编制的我们上个月的数字已经知道的，我们拿了第一名，不是吗?”

“我不明白。”鲍宝回答，“上个月你有骄傲的一个月，毫无疑问。但这跟你们把库存转移的决定有什么关系?据账上所示，转移是在本月初才进行的。”

鲍宝在公司内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级的人员，但如果他启动调查，一定会惊动祁道发。淮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解释：“鲍宝，你可能已听说过，大约两个月前，我的储物室被水淹浸，我不租昂贵的临时空间，相反，我决定暂时转移相当多我们的库存至区域仓库。”

“到目前为止，我明白你所表述的。”鲍宝评论。

“从那时起，”淮德继续说，“我的商店只持有20天销售量的货品，深受上个月的成绩鼓舞，我们决定把新做法延续下去，直至另行通知。”

“但是，这就变成永久性的改动了。”鲍宝插嘴，“在账上必须记清楚的。”

“这正是我们所做的。”

“我明白了。那么，账上现在显示的，其实是两个月前已完成的转移。”

“正确。”

“呀，那么那些数字是真的呢!”鲍宝很高兴谜团已打开。

“你是指什么?”淮德问。

“我只是惊讶，我一直留意你的商店，你的利润提升了，很自然地，你的投资回报率也提升，但现在你削减你的库存削减得那么厉害，你的投资回报率冲顶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谢谢，”淮德说，“感谢你让我知道情况。”

“你认为你可以保持这个势头吗?”

“这是我的目标。”

“哇，这是如此惊人。”鲍宝兴奋地说，“你的利润仍然是整个集团的第一名，而现在，以这样的投资回报率，我知道，从公司马房的马中，我要投注于哪一匹了。”

当晚，淮德一家举行了一次网络视频会议，将孟买和佛罗里达州联系起来。当孩子们完成关于学业、体育和兄妹争吵的报告．淮德把他们赶走，准备上床睡觉，宾恩和丽莎一离开灯火明亮的书房，淮德就说：“亲爱的，提醒你，明天晚上丽迪雅将带我们观看迈阿密市立芭蕾舞团的演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们两人说服我让孩子去，这一晚是学校活动。”

“宾恩还在发脾气吗?”

“是啊。”淮德苦笑着说，“他显得愁眉苦脸，说芭蕾舞只是女孩们的事，质问为何我不让他带他的MP3去，无论如何，我不知道我们能否在你外出之前联系上你。”

“对，亲爱的。”她回答，她的笑容在电脑屏幕上扩大，“我已在掌上电脑PDA 上输入清晰的提醒指令——不要在八点前起床。”

“你可以那么迟才起床吗?”他风趣地问，“我还以为你每天早上跳下床，就跟朱莉上街购物了!”

“但愿如此。”她回答，“这次展览会并不是那么好，比去年差劲。博卡拉顿滩怎样?”

“嗯，鲍宝，财务部的捉虫专家，再次打电话给我，就我们把库存转至鲁泽账上这件事为难我。”淮德向嘉露描述了谈话的内容。

当他说完时，她问：“他说你的投资回报率提升了多少呢?”

“他没有透露数字，只是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估计，

我的利润率约为其他商店的3倍，我的库存约为它们的1/4。”

“这就可令你的商店的投资回报率变为以前的l0倍以上。”嘉露替他说完。

“10倍，这不是很好吗?”淮德故作冷静。

“好?只是好吗?淮德，这简直难以置信。”嘉露不理解丈夫的冷淡。

“我还以为，”淮德放声大笑，“只有会计师会对数字着迷，我忘记了行政人员也喜欢玩数字。”

“淮德，你明不明白这些数字有多重要?”嘉露感到惊讶。

“老实说，我不明白。”淮德承认，“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感到兴奋，让我说完，亲爱的，利润增长是真的，但库存减少却不是。”

“什么意思?”嘉露疑惑地说，“你不是刚说过你的商店的投资回报率比任何其他商店高l0倍吗?”

“对，真的如此。”淮德回答说，“那又怎样?”

“但是，看看这个是多么重要，”嘉露争辩，“看看全局……”

“如果你看看全局，亲爱的，从我的商店搬出的货，现在就在鲁泽的仓库里，货品的价值只不过是从公司的一个口袋转至另一个口袋而已，所以，公司的投资回报率并没有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淮德，相信我，公司总部视投资回报率甚至比利润更重要。”

“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亲爱的。”

嘉露发现她在丈夫身上没有获得多少认同，如果她可以，她会从电脑屏幕爬过去，抓着他用力地摇几下。

“我为什么激动?因为这投资回报率的增加，跟销售的增加同样重要，对集团的扩展带来非常深远的影响。”

然后，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试图令她顽固的丈夫了解，她说：“淮德，你看不见吗?你的商店的业绩已决定性地表明了，商店能只以通常库存量的l／4成功运作，我们现在用投资额的很小部分就能开新店。当每家商店的投资回报率都是这么高时，要所需资本额得到批准，就轻而易举了。”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淮德说，嘉露说法有道理，他想。“对不起，但投资回报率这个衡量标准难倒我了，作为一个负责实务操作的人，用相应的衡量——库存转数(inventory　turns)，可以让我看事物看得更清楚一点，我的新运作模式也令商店的运作更有效率了，它提升了商店的库存转数，大大提升，真正地大大提升。”

嘉露的笑容透过屏幕而来：“我迫不及待要去跟爸爸讨论。”

淮德不愿意用家族关系走任何捷径，他本能地作出反应：“等一等。”他补充说：“问题是，连一个月我都不能搞砸，如果搞砸了，数字下降，迈田一定会迫我们走回头路，然后，一切都完蛋了。”

“你可以做点什么，保证迈田不会出手制造麻烦呢?我应不应该先跟他打个招呼?”嘉露开始担心。

“亲爱的，这个暂时由我来处理吧。”淮德坚决地说。

“我的英雄。”她说，给他一个飞吻，“对不起，我必须飞跑出去了，否则朱莉会把我推进一桶劲辣的绿咖喱里。天大的好消息、超级新闻，晚安，我爱你。”

“也对你说声，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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