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开始,就打算周四下午下班回趟老家,把给母亲从网上购买的开襟秋衣和衬衫送回去。
之所以放在周四下午,主要原因是衣服最晚会在周四送到,及时拿回家让母亲试一下,如果不合适,也可以在有效时间内退换货。周五孩子就回来了,一直到周日下午去学校,等于说,整个周末,我只能陪孩子。
快六点时,我又想着,既然回老家,不如把该买的都买了,比如,母亲的药,再买些馒头。馒头虽然花不了多少钱,十元可以买三十三个,母亲可以少做一次馒头。人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
馒头虽然不值钱,坐班车却不好带。于是,给某人打了电话,问ta有没有时间。不巧的是,ta正忙,让我等着,ta一会儿忙完了送我。我就信了,在单位食堂吃了饭,再一路买了母亲需要的东西,除过馒头,因为离老家不远的村子有做馒头的,刚好在路边。
回到家里,取了衣服,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又打了电话给某人,ta还没忙完,让我等着。眼看着都下午七点了,母亲让我买的凉菜,再等的话,母亲和哥嫂晚饭就吃不上凉菜了。
内心的火开始翻腾起来,我又不知道该朝谁发火,憋的脸发烫,做了权衡,馒头可买可不买,回老家的最重要任务,是把衣服和药拿回去。
既然这样,索性提了东西出门,看看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出门紧跑几步,上了出租,直奔东关,如果还有班车,一定在那里。
谢天谢地,老远看见班车绿色的外厢。上车后等了四五分钟,车便启动了,问了售票员,她说,这是最后一趟车,还要回小城的,把所有乘客送到,不停就返回小城。
这下放心了,我可以在家呆半个小时,足够母亲试衣服了。
车晃晃悠悠走了七八里路,爬上了大坡,突然停下了,前面停了十几辆车,再前面,一辆车闪烁着警灯横在路上,还有一辆工程车头朝这边停着。有同方向的车辆开始掉头往回开,班车有着它固定的路线,没法绕路,只能等。
司机熄了火,下车去前面看究竟,早走乘客看过了,说,施工车辆在吊上的障碍水泥墩,听说得两个小时。
我觉着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天色还亮,我且耐心等着,前后都是停着等待通过的车辆。离老家还远,我也不可能走着回去,回老家回小城都不可能。
除了耐心,没有别的办法。
此刻,之前心里的窝火已经消失,只是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是最靠得住的。如果不是期待着让某人开车送我,而是我自己坐班车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原本是末班车,还遭遇了拥堵。只能怪我自己。
半小时过去了,后面拥堵的车辆越来越多,而前面的施工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我拿出手机,想给母亲打电话说一声,肯定会晚些时候到家,看样子,凉菜不能赶晚饭时候吃了。
母亲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后来干脆一个女声报着:网络忙,请稍后再拨。那一刻,我恨透了中国移动,如果不是 10086的人工服务小姐的好态度,我会冲着声讯台的女孩子大发雷霆。还好,我没有。
母亲电话没打通,那就给哥哥打,让他给母亲说一声也行。哥哥的电话通了,那边很嘈杂,他的声音却很阳光,带着明显的快乐。
哥说,他在西安的水果批发市场发桃子,没在家,说他给母亲打,让我别着急。与哥哥结束通话,却莫名心酸起来。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有太多不容易。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全黑,车上一个五十多岁妇女着急起来,她的电动车还寄存在四十里外的小镇上,看车子的人如果急着回家,她的电动车怎么办。
我也开始骂起来,骂施工车辆,特么有病,迟不吊早不吊,单单选回家高峰期施工,真特么神经病。
刚刚骂完,前面的车辆开始动起来,路通了。拥堵引起的郁闷刹那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路过施工地点时,看着全副武装的路政人员,又自责起来,都不容易,他们肯定也想着赶紧回家呢。
班车在夜色笼罩的公路上拐了三个弯,东边田野在苹果树菜地间高低错落。菜地的上方,有着更为广阔的空间。
突然,那广阔空间的地平线上,一轮大大暗橘色圆盘似的月亮刚刚升起,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它就那样摆放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宁静淡泊。
我拿出手机,却没能拍出那暗橘色圆盘的风韵,它美的羞羞答答闪闪烁烁,一片果树挡住了月亮,我无法再抓住它的魅力。
只是,近两小时的情绪阴霾,因着那摆放在地平线上却不能让我一直看到的月亮,内心完全轻松澄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