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把这种随处可见的小广告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这么走了几步,疲倦似乎就已经去除了一半。刘宇打开手机,准备给顾玫拨晚安电话。但电话还没拨出,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为防意外,刘宇先问了句是谁,刚开口,小广告上那张妖冶的面孔却突然出现在脑海。
这次敲门的却是李冀东了。李冀东进来,随手关上门,一眼瞄到了桌子上的名片:“原来你这屋也被照顾到了!”
刘宇自顾自去打电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电话里“嘀嘀”的声音还在持续,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贴着耳朵震动,刘宇模模糊糊听到李冀东嗤的笑了一声:“你这电话还真是一天不落,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但紧接着手机就接通了,刘宇没空理李冀东,走到窗户边,低头看着窗玻璃下的夜景,讲电话。
顾玫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愿吵到别人:“今天的电话怎么这么晚啊?磊磊现在都睡着了,睡之前还一直念叨着爸爸有没有买变形金刚呢。”低低的关门声混合着顾玫的声音一起透出,压低着嗓音的女性声音经过手机软件的处理后有些变形,却带上了一股跋山涉水的奇异味道。这声音在不自觉中穿越了千山万水,字句间犹有汗意。
刘宇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客户有点拖沓了,其他没什么事,明天就回去了。磊磊今天怎么样啊,烧下去点了没有……”
顾玫是苏州人,来了北京多年,仍然没有学会大嗓门的京腔京韵,说话总是柔柔的,让人想起江南烟雨中,从骨柄油纸伞下姑娘口中流出的吴侬软语。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人们的一种臆想,南方方言与“柔软”这个词泾渭分明,没有一点裙带关系。早已习惯了四平八稳的普通话的耳朵,无论听哪种方言,都有一种被刺戳的隐隐尖刻之感,这与绵软甜蜜距离遥远,何况是声调跨度大,语气急促的吴方言。“吴侬软语”被保存在唐诗宋词中的温润江南里,现代人只能从被刻意柔化的苏州民歌与昆曲中找到它的印迹。十年前,在顾玫的家中,刘宇第一次听到了心目中的“吴侬软语”。彼时彼刻,刘宇和顾玫也正经历两人关系中的首次冷战。
因为磊磊的病情,两个人的聊天时间比以往长了些。打完电话的时候,半个小时已经过去,李冀东却还待在刘宇的房间里,没有离开。他手中翻转着一张名片,似乎很有兴趣。刘宇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在街上行走时,发现自己的屁股后面出现了一个破洞。
李冀东拨了一个电话,拨通之后,把电话扔给了刘宇,示意刘宇帮他接一下。刘宇以为又是李冀东的女朋友来电,但电话里的声音却十分陌生,带着一股故作娇俏的嗲劲。这语气被强加在一个干巴巴的嗓音之中,显得十分怪异。她先问了刘宇现在所在的地址,刘宇暗暗揣度这是李冀东换的第几任女朋友,便顺口说了。但接下来电话里的女人说的东西开始让他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她说到了关于价格与服务的问题。刘宇立刻挂了电话,终止了李冀东开启的无聊玩笑。刘宇总有一种错觉,李冀东一直停留在十五岁,从未长大。
李冀东看不惯刘宇很长时间了。他和刘宇是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从同事变成朋友不过是一次机缘巧合下的歪打正着。李冀东向来头脑活络,在男女关系上看得很开。最近,他终于决定拉刘宇一把,自作主张地想让刘宇试试其他女人,给刘宇这个心理上的“童子鸡”开个荤。从房间离开之前,为了提醒刘宇,他对刘宇做了个手指弓起的动作。
半个小时之后,刚刚洗完澡,还在吹头发的刘宇,发现房间又被敲响了。这么一小会时间内,房门已经是第三次被敲响,这未免响得过于频繁。为防意外,他穿上睡衣后,才向门口走,站在门口大声询问外面是谁。但是并没有人回答。犹豫了一会儿,刘宇突然想起了李冀东刚刚做给他看的那个动作,那分明是敲门的手势。刘宇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个女人。这女人的半个面孔被两侧的头发盖住了,只看得到被夹在黑发中间的雪白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唇。她穿着一款露脐皮衣,下身是白裙子,中间暴露出一截细软腰肢。粉色的拉链包垂在腰间,被女人的手紧紧抓住,抵在腰间,当做了一截布料使用。这女人妖冶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纯真,很难不被注意到。就在刘宇愣神之际,女孩子挺身往前走了一步,趁着刘宇下意识的后退,挤进了房间,颇有些熟门熟路的感觉。毕竟是干这一行的,刘宇皱着眉想,有些微微的失落。
女人自顾自坐在雪白的床上,说:“刘先生是吧?你的朋友已经付过钱了,你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刘宇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进行李箱里,大喇喇扔在床上,就在女人坐下的地方一只手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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