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美好都需要空间来生长

方方,本名汪芳,女。汉族。祖籍江西省彭泽县,1955年5月生于江苏南京,成长于湖北武汉。1974年高中毕业后在武汉当过装卸工,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获学士学位。毕业后分配至湖北电视台工作。现任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省文学创作系列高评委会主任,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一级作家。

图片发自简书App

很惭愧自己的孤陋寡闻,作为一个湖北人,这居然是我首次听说方方及读她的作品。方方的作品我有三本:《落日》、《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奔跑的火光》,这套书被称为方方中篇小说代表作“命运三部曲”:书写悲欢离合,关注生存之难。在命运的漩涡中,小人物何去何从?

这套书是一个好姐妹送的,我来杭州后,她赠送了好几批书给我,每次都是二十本以上,都是精品。这些珍贵的书籍和美好情谊我都收藏起来了。我个人读书没有特别的计划,经常几本不同类型的书籍交叉读,比如:睡前读轻松易读的书,早起读需要思考,有助于个人能力提升的书,中午在公司就看与工作相关的书。这套书放了很久,昨天放学后孩子去游乐场玩耍,我便拿这本书,陪同时读。这套书三本,我是按作者书写时间顺序来选读的,《落日》写于1991年。

内容简介:祖母丁太原是富家千金,不料因其母亲卷走家产随人私奔,导致父亲病故后,从而家道中落。祖母初中毕业后就到姑姑家寄居三年,后嫁给“拆白党”祖父。不料想在二儿子尚未出生,丈夫便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三人。祖母守寡五十年,靠拾废品含辛茹苦养育大两个儿子,更是将二儿子丁如龙培养成材,成为国家干部。但随着“人老不中用”,以及生活习惯差异、家境窘迫等多方面原因,四世同堂的日子总在争吵和摩擦中度过,祖母终于在某日喝下“敌敌畏”寻死,儿孙先是愧疚,进而是解脱,而祖母之死也并不顺遂,上演了一出令人啼笑皆非又让人心有戚戚的闹剧。

故事在祖母丁太服毒开始渐入佳境。一个七十多岁,一辈子受尽磨难,如今儿孙满堂的人何以走上这条绝路?因为感到自己在家里威望渐失,自己也变成了“累赘”:死给你们看,让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良心不安,受人唾弃;当在医院抢救时,大儿子丁如虎的后悔、愧疚及全力以赴又让老太太生出了生的依恋:自己这样一死了之,让儿孙后以后怎样做人?生活虽有争执、困窘等诸多不如意,毕竟比起之前自己独自抚养儿子要好到不知那里去了;最后,一息尚存的老太太被自私狡诈的小儿子丁如龙安排直接送进火葬场,要知道小儿子是老太太最疼爱、最自豪的人--长得像丈夫,又是体面国家干部。其他亲人后辈虽然诧异,但并没有提出异议--医生都说活不了的人了,况且,这个家,已经做了老太太去世后各自解脱,奔向新生活的安排。家里的丧事正在体面地操办中...就在老太太应该及时去死时,她却活过来了,闹剧难以收场:首先是家人无法接受活过来的事实,因为事实上他们各自憧憬的新生活里,就不应该再有祖母这个人的存在;其次是正在操办的丧事怎么办?最后,草菅人命不只是医院和医生要承担医疗事故的责任,甚至开出死亡证明的医生可能和老太太的两个儿子要作为谋杀案被告一起接受法律的审判...何去何从?反正老太太最终是识趣地死了,丧事只是推迟了一天才办,如此而已。

整个故事读下来,除了祖母的小儿子自私、狡诈、阴险得叫人厌恶,其他人倒都算不上坏人。作家莫言曾说,“在善与恶之间,美与丑之间,爱与恨之间,应该有一个模糊地带。”“站在高一点的角度往下看,好人和坏人,都是可怜的人。小悲悯只同情好人,大悲悯不但同情好人,而且也同情恶人。”整本书读下来,这样的悲剧居然让人找不出一个始作俑者,一个应该为这出闹剧负责的人,真让人沮丧又悲哀。每个人独立出来看,有好的一面,有不好的地方,在整件事情中有对有错,但把所有的人、事揉杂在一起,就是纠结不清的庸常现实,孰是孰非,一言难尽。

一家大小7个人(祖母、近五十,丧妻十年的大儿子丁如虎、大孙子一家三口、已开始工作的孙女、读高中的小孙子)挤在不足二十平方的陋室里,先是分性别而居,后大孙子成成娶妻,祖母及新婚孙子、孙媳妇挤一间屋子,其余父子姐弟居一室...

大儿子孙如虎中年丧妻,物质上虽窘迫,但生理上有需求,希望再娶,反倒是招来母亲的讥讽和嘲笑,甚至是以死相逼:做爷爷的人了,还尽想着那事儿,老娘我二十四岁开始守寡五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敢娶,我就死在你面前...丁如虎老实本分,在遇到一个同样怯弱善良的女人后再次点燃了生活的希望,他只需要母亲回避一个月,等他把生米煮成熟饭,把女人娶进门就万事大吉。这个愿望落空,他也心怀恨意...

祖母不让儿子娶,也是有现实的考量,怎么住?多一个女人回来打理家务,老太太就成了吃闲饭的人了,窘迫的环境容不得“废人”,后娘会虐待孙子孙女…祖父去世后,祖母其实是一个机会再嫁的,自己两个儿子,对方三个女儿,为了存活,她逼迫男人在自己和女儿间做抉择,要娶,就把三个女儿送回老家。男人说好送走孩子回来娶她,却一去不返...

孙媳妇风骚,令老太太看不惯,两人的争吵中常夹着不堪的言语。孙女是个善良,是非分明的好姑娘,毕业后工资微薄,勉强维持自己的口粮。爱美的姑娘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嫂子教她在恋爱中怎么用“本钱”换男人的钱和好处,“反正又不少个啥”,在垂死中,祖母听得分明,恼怒中却无法搭救孙女,任她被嫂子“带坏”...

开出死亡证明的邻居王医生,自己家里有一个车祸瘫痪在床几十年的母亲。因为车祸,父亲丧生,母亲致残,她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不得不与未婚夫分手,回城里照顾母亲。母亲反对她结婚,一方面大概是看透了婚姻的残酷,另一方面,也有着怕女儿嫁人后自己无人照顾的自私。王医生开证明时,并没有去查看人是否死了,只是听家属说快不行了,准备运回乡下,再回来开证明太麻烦。王医生从经验上认为祖母这样的病情是活不下去了,就是一口气的事。从心理上,她也同情祖母生活的尴尬及这一大家子的窘迫。但她没想到这一笔下去,带给自己的是灾难:火葬场内人活了,送医后被举报到卫生局,还差点被丁如龙反咬一口……

一声叹息,不知为谁。


人应该有良知吗?应该有道德吗?当然应该有--在他们能吃上饭、不被冻死、甚至对生理需求也被满足时,才能谈这些,因为,活着,活下去是人一切行为的基础。

“穷”(不单指物质),是万恶之源?我不太确定,但很多现实生活中的不快之事都是因它而起。如果它是一个问题,至少在生存的层面,解决它,应该是最有效的措施吧。

在我的家乡,我也断断续续从亲朋好友的口中听到过几起老人自杀的故事,也听过年轻人学坏被法律制裁的故事,听到过同村人在金矿或煤矿安全事故中失去生命的事,经历过被亲友无理取闹伤透心...

我不再像小时候看电影时一样缠着大人问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也不再听那种坏人必定不得好死,好人能永生的动人故事;我渐渐明白“好人”不总是可爱,“坏人”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

但我终究还是我。我在尘世的人事中完善和提高自己的心性与认知,我以自己的标准来判断是非曲直。等我们都“富”一些,大概很多事情就会变成遥远的故事吧。不过,那时,也一定有新的事情在发生,人性本如此。但我从未放弃对这个不完美人世间的热爱与执着。给自己,也给他人一些空间,一些期待,这世上,从不缺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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