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赤壁赋》中曾与船客发生过一次关于生命无法永恒的辩论。船客悲伤于长江无穷,众生须臾,我们如同微不足道的蜉蝣。而苏轼却认为天地与众生皆不是永恒的,人类所拥有的只是山间的清风和江边的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不必为短暂生命感到悲伤。“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白也这么说。
从前我觉得把握当下尽情享受不过是不得志之士的自我派遣,人生已经不尽人意不必再去想尽方法让自己不痛快。如今,我不置可否。短暂的生命里我窃喜普通的我不必被所有人记住,我不需要去流芳百世也没有必要去遗臭万年。平庸的我这辈子只需要本本分分的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实人就已经足够,我赤条条而来,毫无牵挂离开。
平庸的我害怕被别人记住,不敢去轰轰烈烈更不敢去名流千古。给他人留下关于我的回忆对我本身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人类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不应该在已经极其微薄的生命里保存着别人的痕迹,甚至是把回忆当做生活的养分。这就像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那个女人一样自私,平庸过活的我在十几年后你以通知的方式告诉我,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强行的把你关于我的回忆又塞给我,这对我而言是极其自私极蛮横无理的。
自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不再仅仅是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被强行裹挟其中,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必须需要为这种喜欢负责,假如选择置之不理,我将被世人谴责无情无义,薄情寡义,我一定在很多人的回忆里遗臭万年。
不愿意被回忆就等于我不愿意承受过于沉重的感情,感情是理性的羁绊,感情是让人畏手畏脚的枷锁,感情让我不想去根据法律判断对错,感情让我失去生活的平衡。我只愿意做微不足道的鸿毛,就算是不小心经过了属于你的江河湖海也不会惊起半点涟漪,我只想在漫长又痛苦的日子里做一个能被人轻易忘记的路人甲。
上周男朋友因为照顾醉酒的我不小心受了伤,医生跟他说人中部位的伤痕过于严重,甚至以后可能会留疤。在心疼自责之余,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我在惶恐害怕,我害怕天有不测风云,未来即未知,倘若在余生的几十年内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我,留在他人中的伤疤将是他和他另一半永远填不了的沟壑。这条沟壑隔着我和他在青春尚好时的夜晚犯下的美丽错误,这条沟壑里充满着我们或者甜蜜幸福恋爱或者歇斯底分手的回忆。这种回忆我承担不起更是害怕承担,我不敢在他回忆里变成背信弃义,无理取闹或者是死缠烂打的小人,我只愿意好聚好散,变成他记不起来的前任之一。
被其他人记住通常意味着要承担着更多的责任和争议,在别人的回忆里你永远不知道你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是我既不愿意做让林夕耿耿于怀的“绵绵” ,也不愿意做让程蝶衣肝肠寸断的段小楼,我只想做冷眼旁观默默无闻的空海,我是《罗生门》里忘记冰岛之约,不爱HelloKitty的谢安琪。我会无情无义,会浅尝辄止,会恰到好处,可是唯独不会变成你的隽永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