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7月2日,正当大家还沉浸在香港回帰的喜悅中,泰國央行宣布放棄泰銖对美元的固定汇率,让货币自由浮动,為亞洲金融风暴揭开序幕。之后数年,这場风暴席捲亞洲各國,新,馬,印,泰,韓等国无一幸免,各国货币大幅貶值,股市斷崖式下挫,經濟陷入衰退。
香港因為实行联系汇率,故此也成為被大鳄狙擊的對象。汇率被攻擊,短期利率大幅抽升,导致股市下挫。最后在98年香港政府史无前例的以千億入股市干預,总算擊退炒家保住香港。經濟也因此元气大傷,要經过几年才慢慢穩定下來。
雖然财神银行新加坡分行在金融风暴中沒有任何損失,但间接影响甚大。首先是市場太波动风险太大所有交易活动都停掉了。然后香港政府為紓解香港的流动性,在98年决定豁免徵收企業在本地的利息收入,这一措施直接鼓勵企业从海外的存款回流香港,令新加坡分行的企业存款在短時间內大幅減少。再加上集团在盈利受压下推行緊縮政策 (managing for value),任何支出或投資都先要滿足基本股东回报并要創造价值,我们分行便首当其衝需要进行“瘦身”行动。
之后两年我便專注在減低成本,办公室面积砍了一半,前台交易只剩几个核心交易员,后台工作也集中在香港处理,整体员工数目少了一半,只足夠支撑最基本的銀行业务运作。整个过程相当痛苦,对我来说是毕生难忘的经历,毕竟之前的工作生涯有点太顺利了,这次处理逆境的經验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幸好大部分同事们都非常谅解,我也尽量与他们保持溝通,给与我能力范围内的幫助,而且所有行动都在透明度极高之下執行的。尽管最后有一半同事离开了,也有极少数的不愉快事件,但大多数员工都為银行工作到最后一刻,然后无怨地离去的!
2000年完成所有瘦身,我也剛完成了ACCA考试。香港回归之后也一切平静,离岸银行业务的需求也减少了。财神行管理層也表明重点会放在香港和中国内地,所以一时间工作清闲了很多。剛巧香港的财资处缺了一个Deputy Treasurer, 老板们便要求我回港暂補这空缺。由于那时我的孩子还小,便决定家人留在新加坡,我獨自一人回港,以一年期為限。
2001年6月回港后工作相当繁忙,但也尽量每两至三星期回新加坡一次,通常是周五下班后坐最后一班机回家,周日晩上回港。太太在新加坡獨自照顾两个孩子,偶尔才来香港相聚。工作方面不太顺利,主要是跟当时的老板在性格上,管理理念上和对市场看法都有颇多的分歧,但和其他同事和部门卻相处得颇为融洽。2001年9月11日是个难忘的日子,晚上在家接到交易室同事的电話,便立刻打开CNN观看,現在回想起从电視畫面看到大楼倒塌的情景总有点不真实的感覺。难得是市場波动了几天后便慢慢回复正常,足以证明金融机構在危机管理和恢復能力的重要性。
就这样一年时间熬过去了,02年6月回到新加坡。当时想过在財神行发展既然不大,便打算在經濟復甦,市場恢復动力之后尋找另外机会的。但事与願違,02年底第二次海灣战爭再度打擊市場信心,而03年的SARS 令市場信心徹底崩潰了。
如果要选人生最艱苦的歲月,肯定会是03年SARS这段日子。那时整个社会愁云慘雾,大家都躲在家里,朋友不相往來,工作有如行屍走肉,整天神經都是崩緊的。我們一家也过了兩星期极度不安的日子。事緣新加坡政府在某天下午因為发现SARS个案而封閉了一个批发市場,而我和太太剛巧在那天中午到过那市场,回家听新闻才知道消息。于是我们便进行了十天的自願隔离,尽量不跟他人接触,躲在家里,我上班也迭非高峰期驾车直達停车場,在一个獨立小会议室内工作。那时只要听见家人有点咳嗽声或打喷涕,心里便立即抽緊, 精神极度紧张, 内心焦虑不安。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几个月后危机解除才松了一口气。
04年后經濟开始慢慢复苏,但工作上发展还是有限。那时孩子刚升中学,01/02年时的經歷也令我对回港工作有所保留。内心挣扎了一段日子后,终于在05年3月决定辞去财神行的工作,打算向其他的领域发展!
但世事总有定数!就在我辞职的时候,财神行的CEO被调回獅子行任亚太区主席。当时他剛巧到新加坡访问,得知我辞职后便二话不说叫我打消念头,他会在獅子行新加坡分行尽量安排职位给我。
接著跟獅子行新加坡CEO商谈职位时,其实大家心里都没有定案。我说既然有管理一家小型分行的經验,做什么职位都可以嘗试的。当时剛巧新加坡CFO任期快满,他们也想找个本地人来担任,便问我有没有兴趣。我也很坦白地说我从来没有财务工作經验,但几年前剛拿到專业资格,如果给予这个机会我是绝对有信心做好的。
之后便安排我与亜太区CFO会面,意料中他对ACCA和CPA的專业资格很重视,也安排其他主要下属跟我会面。会面过程相当顺利和愉快,他们对我在金融市场和衍生产品的丰富经验非常肯定,就这样便奠定了我财务轉型之路!
那么在完全沒有财务工作經验之下怎样帶领新加坡财务团队呢?下篇“财务轉型”会詳細交待。